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106)

他十二岁了,是个成熟的雪家少主了。他心想且不论雪宗对他承诺过不会再娶,他这么宠他,肯定不会不要他。就算他爹不要他了,哪还有外公外婆家可以去。

他被一个人丢在黑暗的地方,等到了他捡的小饕餮偷偷溜过来,咬开了绑住他的捆仙锁——饕餮鬼也因此成功获得了雪家承认,再也没人劝雪怀丢走它。

“绑匪呢?”雪怀听见云错问,从回忆中脱身,一转眼遇见了他暗藏戾气的一双眸子,“他怎么样了?”

雪怀想了想:“好像本来按仙界法度,要送去地府镇压五百年,但我爹当时觉得不够解气,把人……把那个人全身的骨头剃了。”

谈起这个,他轻飘飘地揭过了,不大怎么喜欢这种话题。云错便不再问,而是将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安抚性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但整个人却仍旧绷着,好似耿耿于怀于自己不能将当年的绑匪手刃。

他带他往最高的山上走,这名为“云间”的山头。

越往上走,雪怀手心便越凉,最后站在看不清左右的迷雾中时,声音已经有些抖了。

云错安静地牵着他,不说什么,只是和他靠得很紧。等上去后,他忽而松开了雪怀的手,那一刹那雪怀慌了起来,以云错又要像上次一样和他走散了,但云错只是将手放下去,又过来揽住他的肩,将他整个人都护在自己怀中。

他带着他往一个有印象的方向走,然后安抚性地拍着雪怀的背,带着他慢慢往下靠,坐在一处摸起来是石头的地方。

云错跟他并肩坐下,盘腿打坐,肩膀挨着肩膀。

因为有人在身边,雪怀在过了最初的那阵紧张之后,也慢慢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刻意忽略身边浓稠堆积的白雾,只感受自己和云错轻缓的呼吸声。

他问道:“你会一直坐在这里吗?”

云错的脸颊与他离开不过一掌之隔,已经快要看不清。朦胧中只听见他的声音:“我会,雪怀,这是我平日里打坐的地方。”

雪怀便放下心来,试探着将手从云错那里收回来,运气打坐。

气息每行一个小周天,雪怀便会分神抽离,然后往云错那个方向戳一戳。

不到半尺,他戳到云错坚硬的胸膛时,便会收回手。云错也会跟着说一句:“我在这里,雪怀。”

雪怀便“嗯”一声。

他开始摒除恐惧,觉得有点好玩:“你说,戳一下动一下,这算什么?”

“雪怀,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骂我。”云错似乎乐于见到他依赖他的模样,也高兴他能慢慢适应这种环境,声音中难掩笑意,“你以后都来我这里修行好不好?”

雪怀嘟囔着:“唔……”

云错抓住机会,想要说动他:“你要是不愿意,有些怕的话,那我去你那里好不好?再过段时间我也要单独去灵dòng里修行了。”

雪怀挑起眼睛,想斜睨他一眼——只窥见了迷蒙的雾气。白雾太浓,摸上去居然又种水流般的实感。

他看不见云错,云错自然也便看不见他戏谑的眼神。

雪怀问他:“你是在邀请我跟你双修吗?”

那边立刻就没声了。

雪怀憋着笑,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后,云错磕磕巴巴的声音传过来:“就,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我给你护法,有时候我修炼需要,你也给我护法,好不好?”

雪怀穷追猛打:“可是我想双修。”

又是一阵沉默。

随后才是慌乱不能自持的低沉嗓音:“别胡说,雪怀,你还太小。”

小么?

雪怀心想,明明他自己就比他小两个月。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脑子里除了这档子事还是这档子事,雪怀不用问都知道。上辈子,他自己一向是不怎么重欲的人,清淡持重,但不妨碍他听说过军中有些兵士会怎么胡来,脑子里又想过什么。他还收到过好些个言语粗鄙下流的、挑逗的情书,这些情书的撰写者无一例外都被他收拾了。

他玩闹的意思起来,很快便宣布了:“那好,以后你要带我过来一起修行。”

云错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等雪怀戳他,他伸手过来摸了摸,摸到了雪怀的肩膀,又往下执起他的手,稳稳地握着。

云错道:“我现在修行的话,你会为我护法吗?”

雪怀反正闲着无事可做,便道:“好啊,你需要我怎么做?”

“握着我的手。”云错说。

雪怀便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摸索着,试探着,双手捧住云错的手。白雾茫茫,他甚而瞧不见垂落在自己肩侧的发丝,但他知道自己面前有个人。

他走着神,想起某些烂俗的神怪故事,比如雪宗小时候讲给他,吓过他的故事。那时他跟爹娘出门,总是只愿意被娘亲牵着手走路,他爹便告诉他,什么如果一直牵着一个人的手走夜路,那么走着走着便会见到面前的人变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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