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167)

寒冷的天边垂挂着零星的星子,细雪飘散,人一说话就化掉了,跟着雾气一起变得湿哒哒的。

宅邸寂静,还带着几分清冷——雪怀在自己家门口站定,仰头看着府邸大门的标牌:一个苍遒有力的“雪”字,正是他母亲在他出生那一年写就的。

那一年,雪宗开设深花台,生意红火,也终于能给妻儿一个安定温暖的家。他们四处挑选,择定了五六处宜居的地方,最后把决定权jiāo到刚刚满月的雪怀手里。

他们在纸上分别写了这几处地方的方位,而后都叠成纸团,让雪怀凭空选。还是个奶豆丁的雪怀小胖手胡乱一抓,就抓到了这里,从此是他们上十年的居所。

此刻回忆浮上心头,很奇怪的,雪怀在那一刹那仿佛望见了他不可能知道的景象:一个凄清荒芜的别院,人去楼空,像他上辈子最后伶仃无依的坟前。

众叛亲离、亲人沉疴,他有一半执念尚且留存人世,故而坟前有一朵半红半白的花。

但是下一刻,他的这种微茫的幻觉就消失了,云错从他身后走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严严实实地揽入了怀中。

云错仿佛能感知他情绪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雪怀哥,走吧。”

*

整个雪家竟然没有人了。

侍女、护院清走,庭前积压着灰尘与厚雪,无人清扫。

雪怀踏出一步,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的清脆响声居然成了整个庭院中最响亮的声音,仿佛能惊动鬼魂似的。

房里的灯突然亮了。

雪怀jīng神一振,往那边看去,抬眼却是老翁伛偻着提着灯,推开门往外走,问道:“外边是谁啊?”

他看到雪怀的那一刹那愣住了,紧跟着是有些惊喜、又有些复杂的表情:“少主,你居然回来了!”

连云错都忍不住蹙眉发问:“这里怎么了?雪伯父呢?”

他环顾了寂寥的庭院一圈,默不作声地把雪怀往怀里揽得更紧了些。

老翁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少主,坐下来说吧。”

他这话一出,雪怀也就明白,雪宗恐怕是不在府邸中,甚至也可能不在冬洲了。

他单刀直入地问:“我爹他去了哪里?”

老翁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七日前,老爷出门办货,半道上遇到了劫匪,一条腿被打断了,对方用的还是带着诅咒的刀兵,轻易不能好全的那种。”

“老爷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先封锁消息养伤,怕是有人盯上了深花台。我们开始以为老爷只是想静养,结果他连深花台也关闭了,用四个麒麟shòu镇着,之前还没做完的单子也都退了。”老翁的声音里带着深重的疲惫,像是谈起这件事,至今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一样,“后来是家里,老爷说您和夫人都不在了,家里留着这么多人也没意思,gān脆都要遣散,连我都要遣散。”

他们此刻都站在庭院外。

雪怀垂眼看着眼前的石桌,看着细小的雪花伸展出来的针绒,觉得说话有些艰难,“他是说,我和我娘……”

“除了您和慕容夫人,老爷还能提谁呢?”老翁这时候却像个长辈一样,看着雪怀的眼神中带上了浓浓的悲哀——是悲哀,而不是失望,或许还夹杂着那么一丝惘然。

因为他也曾站在雪怀那一边,并不理解雪宗的所作所为——这个雪家家主行事的神鬼莫测,终于有一天让亲近的人见识了一番。

“连我也要遣返,可是我是从雪家太爷爷那一辈做起来的,我离了雪家,还能去哪里呢,啊?可是老爷连个话都没留,我被赶走之后又偷偷跑了回来,可是老爷人已经走了,连深花台都锁了起来。我让人找遍了整个冬洲,都不见踪影。”

雪怀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翁低声说:“因为老爷给您送过一封信,您当时没有回复,老爷等了几天之后就对我们说,‘我们的小怀长大啦,知道分辨是非了,我这个爹当得不称职,他不愿回来时正常的’,以后都不许任何人提这件事了。走之前留了口信,什么都没说,只说别去找您,也别去找他。”

那一刹那,寒气入体,冻结了五脏六腑。

雪怀有些吃力地吐字道:“我跟他回了……信。”

回了吗?

回了,他隔了一个月才看见那封信,如果说是因为云错的错——他没有及时告诉他,可那仅仅只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雪宗还没走。

是他自己硬生生拖了又一个月,因为不知道怎么下笔,所以gān脆就没有下笔,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希望家里的这个老东西能够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一点悔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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