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172)

当初是谁第一个把那句话告诉他的?

第一个说“不在这里,让小怀立刻回冬洲”的人,是谁呢?

他隐约觉得自己要想起来了,因为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对方是个他眼熟的人——虽不认识,但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许就是隔壁班的什么人,或许他们经常打照面。

他连夜查了名册,观看了每个用法术纪录在案的学员面容,最终一无所获。

房中的灯噗嗤一声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的黑暗。零星有外边的虫鸣传过来。

血腥味很重。

慕容金川送回来时,全身血流不止,只差奄奄一息。老爷子修为已经化神,救治起来也更加困难,门中化神修为的修士屈指可数,药修更是只得雪怀的师尊蔡艺一个,一天一夜的法阵、药阵下来,这才勉qiáng让老爷子的身体慢慢恢复气血。

雪怀嗅着这血腥味,心乱如麻,更加难以入睡。正在他焦灼时,门被打开了,云错端着一盏小灯走了进来。

他在他chuáng边坐下。

雪怀怕他担心,屏吸背对他,尽量不动。可云错还是有所察觉,他轻声问道:“雪怀哥,你还没睡吗?”

雪怀没吭声,便感觉到云错的手伸过来,先探了谈他领口的温度,而后给他掖了掖被子角,自己跟着也爬上来,在他身边躺下了。

雪怀不开口说话,他就蹭过来把他从背后抱住,低声说:“下半夜也我值守吧,你好久没休息了。我先来陪陪你,等你睡了就过去,没事的。”

雪怀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他怀里。云错耐心地抱住他,像是给猫顺毛一样,轻缓地拍着他的背,哄道:“没事的,等我当了仙主,就没什么东西能拦住我们,没什么人再敢伤害我们的家人。姥爷会好起来,爹也会回来的,是不是?”

雪怀笑了:“你认亲认得倒是快,昨天还伯父,今天就叫爹了。”

云错不跟他争,怕一说话,又把雪怀的瞌睡虫赶跑了,于是赶紧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睡吧。你总是不休息,这个状态也做不了什么。”

雪怀“嗯”了一声。

片刻后,又轻轻地道:“云错,有你真是太好了。”

云错抱着他不说话,过了好久,等雪怀的呼吸绵长起来,他才轻轻地回答道:“我也是。”

雪怀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抽身,慢慢地下chuáng、出门关门,然后去慕容金川房中坐着。饕餮鬼守在chuáng边,正卷成一团打盹,小灰猫则守着门口,一有风chuī草动,立刻虎视眈眈地拱起脊背。

云错用法术热了水,洗gān净绢帛,给慕容金川换药。

他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除了雪怀。但眼前的人是雪怀的家人,亦是他的恩师,他做起这件事来竟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很自然的,他担起了这份责任,催姥姥睡觉,看着雪怀安心入眠。他觉得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长达两辈子困扰他的事情仿佛在此刻找到了答案:有些人,你对他们笑,对他们好,那并不叫逢迎。

他只是单纯地想对他们好而已,他们对他亦如是。不求什么,只是因为喜欢他,爱重他,有的人甚至和他并无过多jiāo集。

他学会了怎么去做,尽管做得还不太好。

爱人,朋友,亲人……这些熟悉的词说出来轻轻松松,对他而言却是第一次。

换完药后,云错静立在chuáng边,按照蔡艺的嘱咐摸了摸老人的脉搏,发觉还平稳时,这才松了口气。

他终于有机会坐下来休息片刻。

因为病痛,慕容金川这个平时威风凛凛、被学生们称为魔鬼的师尊竟然也显出了几分羸弱、苍老的意思。

“师尊,我想好了。”云错看着慕容金川的脸,低声说,“徒儿以后可能不能继续在您座下修行了。”

老人呼吸平稳,闭着眼睛。这双眼以前是用来瞪着他和雪怀的,常常都是气急败坏的目光,很像一个普通老头儿。

云错跪地俯身,深深叩首:“我知道您一直想收一个亲传弟子,将他培养成升云剑法的继承人,日后将升云派发扬光大。可惜我笨,仅仅领悟十之八九,有没有勤于练习。我心性差,经常闭关出岔子,不久之后又将离开师门,追名逐利。入门之时,您喝了我的敬师茶,对我提出了许多要求。但徒儿都没有做到。如今我唯一能追求的是,万死也要护住雪怀和所有人的平安。”

如果说雪怀让他知道何为情爱,是让他入世的人,那么慕容金川则是教他出世的那个人。

他教他豁达,教他赤诚,所有剑修入门的誓言由慕容金川本人写就:“剑不可染尘,心不可染血。剑必染血,心必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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