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何必一副旁观之态, 谁没有点龌龊又不足与外人道也的心思。都不过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比谁高雅，在场的所有方家人，除了方堰是被牵连的，又有谁是真的无辜？”

这话一出, 宾客们顿时脑补出一场争权夺利的大戏。

而方堰却被想象成一个因被方家利益而牵扯的无辜者。

自方堰灵根被废后，就甚少有人提及他，偶尔几次也都是以摇头叹气告终。

方家和唐家这次的相互埋怨，反倒把方堰再度推向浪潮，他又成了大家备受关注的对象之一。

江时暮这些天总能听见关于方垣的话题，不论是在茶楼、酒馆或者戏园。

“方堰那孩子真是可怜。”

“可不是吗？我看他根本就无心争夺那宗主之位。”

“就没人觉得奇怪吗？方堰身为方家的孩子，为什么他的父母在人前提及的永远是大儿子方云逸。”

“对对对，这么一想还真是。我记得之前唐家想和方堰定亲，方宗主似乎不满，最开始我以为是方家看不上唐家，后来仔细一品，若方家真看不上唐家，为什么又要自己的大儿子代替小儿子定亲？”

“同一个娘胎所处，这偏心也太过明显了。”

“之前没注意，主要是方堰除了那次比试之外，就甚少在人前出现，大家能了解到的不多，也只停留在那年的比试上。”

“没错。说真的，如果我能生出像方堰这样天资聪颖的孩子，我恨不得天天在人前吹嘘，怎么会像方宗主那般低调，甚至不愿提及。”

“换我也是一样，那方夫人的态度实在令人疑惑，简直就像在妒忌继子比亲生孩子更为出色。”

那人无心的一句话，引得在场热切的众人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有人忍不住出声，不太确切的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方堰该不会真不是方夫人亲生的吧？”

！！！

江时暮没想到这次的闹剧，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还真有人猜到了，经过相互的交流和讨论，还真猜的八九不离十。

晚上，江时暮回到云家的时候，在自己的院门口看见了路荀。

柳树下，路荀一袭红衣翩翩，朦胧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具上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找我有事？”

路荀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镜子。

镜子的边框是银色的，周围镶着珍珠琉璃，看上去珠光宝气，却也显得几分俗气，和姑娘家随身带着的镜子并无二致。

但，这不是一块普通的镜子，名叫穿云镜，施术者能从镜子中看到过去所发的事。

江时暮当然知道这个镜子的用途，但方堰是不能知道的，于是他故作疑惑的问了句。

“哪买的镜子，这么丑？”

路荀：“……这镜子能看见过去发生的事，送你了，不谢。”

这是路荀曾经用来哄小孩儿的玩意，世间仅此一块。

倒不是没有人能造出，而是丑成这样的法宝是出自路荀之手，他一直很喜欢研制一些没什么实用性却又小有意思的法宝，还喜欢四处赠送，今天送同门师姐，明天送给其他门派的小师弟，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能有幸得到路荀所赠的小玩意，哪怕他们并不喜欢，也不得不收。

在被迫收礼这方面，江时暮颇有感叹，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路荀的礼物送不出去后，成箱成箱的往他屋里搬。

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果是以前，江时暮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这做法，很强势，很路荀。

路荀喜欢送礼，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但他也不是天女散花似的到处送，只送熟人和朋友，美名其曰增进友谊。

但现在的他他于路荀来说，不过是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路荀这么特意的送这块镜子，似乎别有用意。

没等江时暮多想，路荀已经转身离去。

“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个？该不会发现了你其实不是……”064不解。

“不可能。”江时暮笃定，“我和他交流不超过十句，他不可能会认出来。”

“那他为什么送你镜子？”

江时暮拿着镜子在床上细究了一番，忽然反应过来。

路荀认为他不知道镜子的用途，所以特意强调了镜子的用途，故作随意的相赠，实则应该是想让他看些什么。

“过去的事？”江时暮小声嘀咕。

064的反应慢半拍，又问，“所以，他其实不知道你是江时暮，只把你当成方堰。”

“你刚说什么？”

064：“……他不知道你是江时暮。”

“不对，后面那句。”江时暮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只把你当成方堰。”

对！

他是方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