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151)

他把想法和谭振业说,谭振业道,“天冷风大,你在街上坐着吹风染了风寒怎么办?”

来的路上,谭佩玉隔几日就给他们熬药喝,就怕不留神染了风寒,再治费的时间就久了,便是大丫头都有喝,这么冷的天,谭振兴去街上摆摊写信,不是自讨苦吃吗?

况且,谭振业知道,父亲要他们找活做并非要他们挣钱,更是想磨练他们。

“咱看看再说。”

四人围着长街走了半个多时辰,然后,谭振兴惊人的发现,来钱最轻松的竟是酒楼前的乞丐,进出酒楼的少爷公子阔绰,随手洒就是几个铜板,酒楼生意好好,片刻功夫就有几拨人进出,要知道,这会儿是上午,等晌午人更多。

见他望着乞丐入了神,谭振业皱眉,“大哥想和他们抢钱?”

“你把大哥想成什么人了……”君子不成人之美何况与乞抢食了,传出去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他想的是,何时他也能如那些少爷公子般,豪掷铜板……

不知为何,后背又隐隐作痛了,他叹了口气,“大哥想的是天下乞者何时能有容身之处,不用露宿街头,仰仗人鼻息过活。”

想起乞儿,谭振业难得没泼他冷水,父亲宽厚仁爱,志存高远,收留乞儿定有用意在的。

因谭振兴发了通感慨,他们在酒楼门前多逗留了会,然后有书生迎出来,问他们是不是来参加诗会的,初冬已至,天气寒冷,邀他们进楼坐,谭振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大堂,如实道,“阁下看错了,我们兄弟四人偶然经过而已,未曾收到诗会的请帖。”

说罢,推着谭振学他们急忙离去。

该死的,出门又穿了这身缝补过无数次洗得泛白的衣衫,早知道,就该把他应酬时的衣服穿上。

也不至于到了门前无脸而走人了。

看他们仪度不凡,书生顿了顿,邀请道,“没有请帖也无妨,有朋自远方不亦说乎,听兄台口音是外地人,可是为绵州书院的进士课而来?”

进士课是邀请进士来给学生上课,年后就是乡试了,今年的进士课格外受关注,不仅绵州,其他州书院的学生也有来。

谭振兴满脸迷茫,进士课,什么进士课?

他粗心惯了,走在街上少有注意旁人聊什么,谭振业上前行礼,“进士课请帖难求,我们兄弟自知无望,就不凑热闹了……”

话完,再次拱手,竟是走了。

走出去老远,谭振兴问起进士课,谭振业说了几句,谭振兴顿时眼冒精光,“我们不去,能否在外边等候,请他帮忙看看文章就好。”他实在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了,问过谭盛礼,谭盛礼说不知,除了这位进士老爷,他不知还能问谁。

“不知,大哥功课若有疑惑何不问父亲?”

他虽不知进士老爷博学到何种程度,但感觉谭盛礼不会差了。

“父亲也不能为我解惑。”谭振兴沮丧。

谭振业狐疑,“你问什么了?”

“问我乡试可否有希望。”

谭振业:“……”这种问题只能去庙里问,问父亲实在多余,谭振业鼓励他,“无愧于心足矣。”

四人绕着街上走,挣钱的活计不少,有些他们不喜欢,有些谭盛礼不喜欢,四人非常谨慎,晌午回家时,经过处石板堆砌的井边,谭振兴灵机一动:“不如我们挑水卖吧。”

城里大户人家院子里有井,寻常百姓家少有挖井的,多是自己出门提水喝,如年轻汉子不在家的,只有花钱买。

平安街许多人家都买水喝吧,因为买宅子时衙门衙役说他们眼光好,周围宅子,就他们住的有井……

“你们觉得怎样?”

第62章

初来乍到,营生极为不易,慢慢摸索着来不会出岔子,谭振业道,“试试吧。”

水论桶卖,两文钱或三文钱不等,价格根据距离远近来定,他们在井边站了会,是不是卖水的很容易区分,自家喝水,多提着桶来,而以卖水为生的人,多推着板车,板车上放五六个桶,这样每趟都能挣不少钱,谭振兴掰着指头估算了下,他们要勤快点,每天少说能挣几十文。

比卖柴挣得多。

四人略微合计,决定回平安街看看。

平安街不长,两侧有好几条巷子,每条巷子两侧都住着不少户人家,虽然人少,但再少的人都得用水吧。

他们看了眼古井,井边有株高大的银杏树,树下放着座椅长凳,这会儿没人,谁家的桶系着绳子都不曾拿走,谭振兴将桶放下,转动井架,提了桶水上来喝,冬日的井水不凉,味道甘甜,谭振兴擦嘴,退后两步让谭振业尝尝。

“比咱们院子里的井水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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