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191)

他劝谭振兴别为表象所迷惑。

谭振兴眼露哀怨,“我是你说的那种人吗?”未免太瞧不起他了吧,他注重穿衣打扮不是为了迎合谁,是要外人瞧瞧谭家人的风骨,同样的衣衫,穿在他们身上高贵优雅,旁人不过乃东施效颦罢了,待他们名声传出去,就能在绵州站稳脚跟,走到哪儿都如众星拱月般受欢迎。

如此,也算不辱没谭家祖上帝师的身份。

结果谭生隐竟然这般瞧不起自己,谭振兴哼了哼,满脸不愉,谭生隐急忙给他赔罪,“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振兴哥别往心里去,你真要是喜欢,好好和辰清叔说,辰清叔会满足你的。”明明挺平常的事,落到谭振兴身上就看着不对劲,不是谭盛礼严苛,而是谭振兴偷偷摸摸的行径太诡异了,没法不让人往坏处想。

“罢了,我与你怄气作甚。”谭振兴摆手。转而想着两人这趟出城,回来势必下午了,他有点不甘心,斜眼瞄向脊背笔直,侧颜青涩的谭生隐,悄悄地说,“咱们要不要先去衙门候着,等放榜后再出城啊,反正就我们两,你不说我不说,父亲不会知道的。”

经过这么多事,他发现想骗过谭盛礼不难,回家若无其事不露出马脚就行。

谭生隐愕然,侧目盯着他了几眼,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斩钉截铁地拒绝,“不了不了。”换了谭振业他或许会考虑,和谭振兴是万万不敢阳奉阴违的,踹门那件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咱们进山砍柴吧,若没柴,挖些野菜也好。”经谭振兴打岔,谭生隐心情已然平静不少,再回想昨晚辗转难眠的情形,汗颜不已,遇事不能静心,他日殿试,亦会出糗,谭盛礼要他们砍柴不是惩罚,山里环境清幽,更能静心思考,他深吸两口气,催谭振兴走快点,今天放榜,等回城时就知道结果了。

见他情绪平静,谭振兴撅着嘴发了几句牢骚,不过想想今日起自己就是举人老爷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啊,他清了清嗓子,笑逐颜开道,“走吧。”

家里少了谭振兴,安静得不行,用过早饭,谭盛礼送乞儿去私塾,尽管乞儿已经识路,可闹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担心他路上出事,早晚就都有人接送。人来人往,都在聊放榜的事,据说衙门外天不亮就有人围着了,各大客栈更是积极,半夜就派了人去守着等放榜,还有不少凑热闹的寻常百姓,成群结队的往衙门走,人多如蚁,害怕被冲散,谭盛礼紧紧牵着乞儿的手。

摩肩接踵的,乞儿不习惯,仰头问谭盛礼,“谭老爷会去吗?”

据说城里的读书人倾巢而动。

“不去。”

考卷上详细记载了住址,真要上榜,会有官差上门报喜,在家里等着就行,乞儿又问,“谭老爷紧张吗?”

“不紧张。”

乞儿笑,“谭老爷定能高中的。”

谭盛礼没有回答,送乞儿进了私塾,他沿街逛了逛,近日城中药材涨价,肉价跟着涨了不少,粮食蔬菜瓜果倒是没有涨,然后,他去了布庄,里边有卖成衣的,谭盛礼问了价格后,买了套,月白色的翻领长衫,胸前绣着朵牡丹花。

最后,他又去了书铺,相较乡试前,书铺的生意明显差了许多,里边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但规矩没变,仍然是给钱才能翻书。

他看了看有书籍名的书,至于那些五颜六色封皮的书,他一眼都没看。

出门时,谭盛礼碰到了熟人。李逵,他隔壁号房的考生。

病好的缘故,李逵气色红润了些,穿着件胸前绣牡丹花的长衫,身量纤瘦,瞧着略微单薄。

看到他,李逵也愣住了,倒不是遇到熟人,而是谭盛礼此人非同凡响,要知道,谭盛礼在巴西郡的读书人眼里极有名望,谈到他,无不言尽赞美之词,连其他县的书生也对他极为推崇,走前再三叮嘱几位好友抽空去拜访这位才学盛名的谭老爷。

读书人的圈子小,有什么事人尽皆知。

今时再碰到,李逵态度恭敬许多,“谭老爷。”

他是来交书的,治病把身上的钱花完了,得亏有人引荐掌柜,在书铺谋了份抄书的差事,谭盛礼还礼,就看李逵快速走向柜台,和掌柜的交谈两句后拿了钱走出来,高兴道,“谭老爷,想不到有缘在这碰到,能否请谭老爷去茶馆坐坐。”

巴西郡的书生说这位谭老爷极为低调,甚少外出,他们想请其指点文章多是由几位公子转交,太过神秘,以致于好多人想上门拜访,瞧瞧这位谭老爷到底有什么值得人敬重的地方,然又怕动静太大引得几位举人老爷不满,毕竟,几位举人老爷学识渊博,城里的读书人皆以入其门为荣,平日诗会亦对其奉承有加,贸贸然转向他人,传到举人老爷耳朵里终究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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