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36)

真的是长姐被休刺激到他了吗?

谭振业说不上来。

只是看着这样的父亲,既高兴又难受。

在村里耽误些时间,出村时,天骤然阴暗,豆大的雨滴啪啪落了下来,谭振业刚撑开伞,就听后边传来道模糊的喊声,“谭老爷。”

谭振业回眸望去,是个衣衫褴褛的头发斑白的老者,他见过,但不认识,提醒前边的谭盛礼,“父亲,有人喊你。”

谭盛礼转过身,光线昏暗中,只看到小路上有个人影跑来。

“谭老爷。”赵铁生跑得很快,“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赵铁生看了眼眉目清秀的谭振业,想到邻里说的,越过谭振业,往前两步到了谭盛礼跟前,小声提醒,“谭老爷,我与你说啊,刘家去不得啊。”

刘家放了狠话说不会要谭振业好看,谭盛礼怎么还敢往刘家凑啊。

哪怕他知道谭盛礼高风亮节铁面无私,可也不能害自己儿子啊。

赵铁生没有打伞,谭盛礼将自己的伞递过去,赵铁生忙摆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点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别管我,我来就是和你说……”

“赵兄,你的顾虑我明白。”为人父母,没有不盼着子女好的,谭振业去刘家势必要遭罪的,谭盛礼看着两步外的谭振业,他骨架还没张开,身子单薄,撑着伞站在那瘦瘦小小的,他道,“男子汉敢做敢当,他扑过去的那刻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有因必有果,没人逃得掉,不过还是感激你专程来与我说。”

村里的人看到他们,要么低头窃窃私语,要么视而不见,只有赵铁生追了出来。

赵铁生叹气,“谭老爷,你啊……太正直了……”普通人谁不是子女做错事想尽办法的护着,谭盛礼的刚正不阿世间多少人能做到,他自愧不如,如实道,“刘家怕不是宽宏大量的。”

刘明章老娘以前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如今仗着刘明章是个秀才,愈发得理不饶人,谭盛礼此去怕是要遭她羞辱的。

“无碍。”谭盛礼不以为然。

赵铁生不知该说什么了,低低叹了口气。

“赵兄,雨越来越大了,你撑我的伞回去吧。”谭盛礼把伞递过去,赵铁生急忙跑开,“不用不用,我几步就跑回去了,该说我的说了,怎么做还是谭老爷自己拿主意。”说着,赵铁生就跑远了。

雨势密集,乡间小路难走,谭振业担心谭盛礼摔着,不知从哪儿找了根木棍要谭盛礼杵着,谭盛礼幽幽看了他许久,谭振业以为他怒气未消,说道,“父亲,我知道你希望我成为顶天立地的人,你放心,到刘家后挨骂挨打我都认了。”

谭盛礼拿过木棍,心下叹气,“走吧。”

夏日的雨来得急走得也急,到刘家时,雨已经停了,东边露出明晃晃的光,片刻,太阳就露出了脑袋,徐徐爬上山头。

刘明章在屋里休息,罗氏拎着扁担出来就往谭振业身上打,边打边骂,语言粗鄙,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谭振业忿忿地握紧拳头,好几次要还手,余光瞥到边上神色晦暗默不作声的谭盛礼,硬生生给忍着,吱都没吱一声。

约莫怕出事,罗氏打了几下就停下,撵他们滚。

刘家人在屋檐下站着,个个龇牙咧嘴地怒视着谭振业,大有冲过来帮忙的意思。

谭盛礼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谭振业,问罗氏,“能否让刘明章出来我与他说两句话。”

罗氏哼了声,杵着扁担偏过头,不屑道,“怎么着,还想耍老丈人威风呢,我家明章是秀才老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滚远点,别脏了我家的地,别人不知道谭家情况我们还不了解吗?真以为叫你一声谭老爷就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了,不过是个半吊子的读书人而已,连个童生都不是,神气给谁看呢。”

“你说什么?”谭振业瞪眼,“你再说遍,谁连童生都不是?”

罗氏嗤鼻,“我再说几遍都这样,你爹是谁啥德行你不知道?”

“你……”谭振业咬着后槽牙,捏紧拳头就要动手,谭盛礼呵斥他,“干什么呢。”

“父亲,她……”

谭盛礼沉脸,“身上不痛了是不是?”他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想再生事端,说道,“刘明章不肯见我就算了,你转达他,这件事振业确实有错,我会给他个交代。”

罗氏仍然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得谭振业红了眼,“罗氏,你别欺人太甚。”

从小到大,没人敢给他父亲甩脸色,刘家什么出身,没有他父亲指点刘明章能考上秀才?忘恩负义的东西。

“振业,好好说话。”谭盛礼警告地忘了谭振业一眼,“还不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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