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496)

等谭盛礼和薛葵阳他们离开北边南下,府郡的私塾办得绘声绘色,田野里少有几岁孩童没入学的,他回了惠明村,途中碰到了望父归客栈回来的老人,他佝偻着背,修缮院子周围的篱笆,旁边是撒种子的妇人,还有捧着书大声读的孩子,他没有停下来打招呼,马车驶过时,隐隐听到孩子的声音,“娘,我刚刚好像看到谭老爷了。”

妇人抬头,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笑着说,“可能吧。”

谭家祖籍在安乐镇,没准是他回来也说不准。

惠明村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真要说有,就是山脚的学堂,书声琅琅,洪亮有声,半山腰掩映在树木中的宅子旧了些,薛葵阳没来过惠明村,见此山清水秀,喜欢不已,“难怪谭老爷愿长住此地不肯入仕,此乃人间仙境也。”

谭盛礼笑笑,“走吧,引荐赵兄给你认识。”

赵铁生考中秀才后,在十里八村很有声望,本以为考上秀才能改善家里条件,但赵家仍不算富裕,赵铁生收的束脩不多,胜在学生多才不至于往里赔钱,共有四间学堂,学生们双手搭在桌上,脊背笔直,整齐的读着书,在他们面前的讲台旁,竖着两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赵铁生拿着戒尺,沿着书桌转了,余光瞥到窗外的人,刚开始没往心里去,直至扫到谭盛礼脸庞,手里的书差点滑在地上,学生们困惑的抬头,就看平日严苛的夫子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谭……谭老爷……”

谭盛礼回村是大事,不多时,村里的百姓们都来了,马车进村时他们以为是东家来检查田地的情况,谭盛礼当年把田地卖了后,人家看在谭盛礼的份上对他们颇为照顾,年年都会来此查看询问情况。

“谭老爷,真的是你呢,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真的能见到你。”

赵铁生丢了戒尺,激动地握住谭盛礼的手,这些年来,谭盛礼每年都会给村里送书,学堂的书已经很多了,赵铁生指着书架给谭盛礼看,“孩子们很珍惜。”

人多,赵铁生只来得及说几句话,剩下的就被其他人抢去了,谭辰风还是村长,唤长子去请杀猪匠来杀猪款待他们,谭盛礼好笑,“哪儿用得着铺张,随意吃点就行。”

这天,他们像在北边时赏月把酒言欢,薛葵阳兴起,做了两首诗给村里人,谭辰风说要请人去村头离个石碑,把诗刻上去,村民们热情,酒到半夜都不见停,薛葵阳有些喝高了,见谭盛礼从祠堂出来,举起快见底的酒杯,“能认识你是这辈子的幸事。”

“薛兄喝高了。”

“不高。”

唐恒扶着他,“我扶你回屋吧,乞儿来帮忙。”年纪大喝酒没个节制,明天就知道厉害了。

乞儿躺在凉席上,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想到爹娘在天上看到今天的自己是欣慰的吧,还有老夫子,他至今仍能想起他慈眉善目的模样,“谭老爷,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唐恒抬头,看了眼悬在空中的残月:“……”醉鬼,都是醉鬼!

他们在惠明村逗留了几日,然后绕去了岭南,黄山野岭间建起了很多木屋,木屋旁边是梯田山地,还有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药田,岭南这块山共有好几个村子,村长是朝廷选的,年纪老少不等,来这边安家后,他们多数都成了亲,这点出乎谭盛礼意料,乞丐里男子更多,哪儿来的这么多女子。

“不是咱们抢的,是朝廷从外边带回来的,有些人家重男轻女……”还有青楼从良的女子,村长解释,“咱们听谭老爷的话,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谭盛礼:“你们做得很好。”

勤奋的人,到哪儿都不会饿死,谭盛礼把搜集来的草药集给他们,让他们若是去山里见着就挖回来,卖也行,种也行,岭南的地势利于草药瓜果,若能以此营生,多年后条件就好了。

离开岭南,谭盛礼他们又去了南境,到那边是夏天,遇到干旱,好几个镇上的人为水源打架,官府沟通无果,派人镇压,南境民风彪悍,百姓们不惧官府,几次下来,两败俱伤,谭盛礼他们到时正是最严峻的时候。

官府知道他极有声望,迫不及待的上前求助。

县下边共有六个镇,天气炎热,田地干裂成缝,庄稼收成不好,县令已经上报朝廷,就等朝廷指示了。

舟车劳顿,谭盛礼身心疲惫,这几年四处奔波,身体大不如从前,没来得及喝口水,外边衙役来报说村民们又打起来了。

县令跺脚,“怎么又打起来了?”还嫌受伤的人不够多是不是?力气都花在打架上,等秋收时怎么办?

谭盛礼追着县令出去,唐恒陪着他,唐恒鞍前马后习惯了,提醒谭盛礼,“表舅,待会你得站远些,别不小心伤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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