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86)

谭生隐脸色发白,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感觉被人扶住,善意的扬起抹笑,看是谭振兴,又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谭振兴道,“生隐弟,考不过就考不过,别做傻事啊。”

谭生隐:“……”

“振兴哥,我累着了而已。”不到寻死的地步。

谭振兴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咱们回客栈。”说着,松开手转身就欲走人,突听咚的声,他回眸,只看谭生隐像狗趴在地上。

谭生隐:“……”

谭振兴皱起眉头,“没力气了?”弯腰把人扶起,嘴里啧啧啧嫌弃,同样考四场,他走出府衙神采奕奕的,谭盛礼亦和平日无异,谭生隐就有点脚步虚浮体力不支了,谭振兴让他好好练练体力,府试都成这样,往后院试乡试不得被抬着出来啊。

不过貌似想多了,有没有资格参加院试和乡试还不好说呢。

“生隐弟考得怎样?”

谭生隐摇头,“不太好。”前边脑子还能保持清醒,到后边就转不动了,来来回回读题,读几遍后仍无头绪,实在无法,只能顺着自己猜想的来答,正不正确他没把握,他问谭振兴,“振兴哥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谭振兴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谭生隐:“……”问错人了。

谭生隐又去问谭盛礼,谭盛礼简短的回了三个字,“还行吧。”

最后道题他没做,不是不会,这么难的题,能答四十道已经是天资过人了,他答了四十九道,如果把最后道题也答完,谁知会不会招惹事端?再者,府试难度便这般强,如果他全部做对,上边的人会不会以为再难点也难不倒人?

科举意在为朝廷选拔人才,但难度过大,只会磨灭读书人的意志,他并不赞成今年府试出题人的做法。

所以,他没有答完。

随着府试结束,长街总算恢复了热闹,孩童的哭啼,摊贩的叫卖,行人的喧哗,谭振兴深吸口气,浑身舒畅,“还是热闹点好啊。”前几天死气沉沉地像座鬼城,太压抑了。

经过间饭馆,谭振兴的肚子不听话的叫了两声,他侧目,“父亲,我们能去饭馆吃晚饭吗?”

害怕吃错东西闹肚子,这几天饭菜都以清淡为主,此时闻着饭馆传来的麻辣香,他馋得快流口水了。

见他饿得不行,谭盛礼道:“走吧。”

府试出成绩要十来天,谭盛礼最初打算考完就回郡城,现在改了主意,决定等公布成绩后再走,明算这门难度过大,衙门应该会出示公文解释原因,他想看看,问谭生隐,“生隐,你要不要回家看看。”有马车,来回也方便。

谭生隐想了想,“不了,我写信和我爹说过不回,若突然回去,他老人家恐怕会胡思乱想。”看过府衙外愁容满面提心吊胆等待的父母,他不想让家人担心,他或许因着想念爹娘单纯的回家看看,但爹娘会生出许多担忧来。

父母在不远游,他做得不好,不想再让爹娘操心了。

谭盛礼懂他的意思,“明算虽难,但你问题不大,若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

谭生隐摇头,“辰清叔,没事的,若这次府试过了,就得紧锣密鼓的准备院试,我就是回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我想着院试结束我再回家也不迟。”

看他都打算好了,谭盛礼不便多说,看看稳重的谭生隐,再看看满心惦记着吃的谭振兴,谭盛礼心下直叹气,“走吧,想吃什么就点,晚上辰清叔请客。”

听到这话,谭振兴毫不客气,进门就点了道辣子鸡,水煮肉,香辣鱼,麻辣血旺,担心不够吃,还点了两个素菜,谭盛礼:“……”

“会不会太多了?”谭生隐瞅了眼隔壁桌,五个汉子也才点三道菜。

“多吗?”谭振兴揉揉肚子,“不多吧。”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再来两道菜都没问题。

难得的,谭盛礼没说什么,对谭生隐道,“生隐看看你有没有爱吃的,别拘谨,想吃什么点就是了。”

从郡城到府城,两人不敢像在家敞开肚子吃,憋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振兴哥点的菜就很合我胃口,先吃着吧。”

饭馆里的人们都在谈论跳河的考生们,跳河的人多,衙役救不过来,有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捞起来,养儿到大已不容易,结果说跳河就跳河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父母怎么想得开啊。

聊到这些,无不扼腕痛惜,更甚者怒骂那些跳河的人,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年迈的双亲无人养老怎么办?

谭盛礼不由得想到了陈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了寻找儿子不曾吃过顿饱饭,不曾穿过件暖衣,爱子之心令人感动,他看向埋头专心挑鱼刺的谭振兴,想起谭振兴问的话来,他跳河自己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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