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31)

  节南失笑,裹紧身上的冬袍,就着火堆躺下,“让你这盆冷水一泼,我倒觉着自己冤枉刘家人了。刘家有贵客那么想看大王岭雪景,不过,能撺掇了主人全家不要命得护送,这手腕也是了得……”心思掂掂,想起几番与那位王公子之间的对话,愈发确信。

  柒小柒听节南说起过楚风公子,不由起劲,“那敢qíng好,一路有明琅君子可勾引,我说不准还能把终身定下。我既然先说了,你可不要同我抢。”

  吃之外,俊哥儿第二重要。

  “明琅君子?”节南不自禁抖一抖,“那人虽生一副好相貌,人前如君子流风,人后却散漫冷淡,心思深沉,不似好相与的。你自管耍着一乐也罢,切不可当了真。”

  “是那么聪明的人么?那就算了,我怕到后来谁耍谁乐都不知道。”柒小七第一怕,聪明人。“听起来你这回的算盘又白打了?我想想,自打师父死后,你那点聪明劲就没派上过用场。难得也听听我的,如何?”

  “好,就由你说后日走不走。”节南要睡不睡之间,放柒小柒去赌。

  “我只是说难得,不是说马上。”柒小柒却让这颗突然抛来的骰子惊清醒了,一骨碌爬起来,“你不就想把杀你全家的仇人引出来吗?刘府搬家也好,明琅君子看雪景也好,人多人少都是过山,有何不同?”

  “大王岭山寨虽多,只要虎王寨想要劫的东西,别寨就不敢动手。我本来只想用肥点的鱼引猫来扑,再瞧瞧这会儿,岂止肥鱼,简直如同一条龙过山,一只虎下山,不来场龙虎斗,不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法善了。你说有何不同?唉——”

  “你居然会叹气?!”柒小柒又是幸灾乐祸的调调,“要我说,没什么不同,你我仍能来去自如,实在找不到那千眼蝎王,杀得几个是几个,问师叔拿着解药再说。等我们东山再起,还怕不能踏平大王岭?”

  那一瞬,福娃娃脸上杀气森森,化为青面罗煞。

  “这么说,后日照样过山?”节南声音却平得乏味。

  “过啊,为何不过?路是咱铺的,山是咱选的,纵然——”柒小柒嘴巴一咧,又成了乐哈哈福娃,“臭小山,唱我听听,我想念咱师父的唱腔了。”

  月将圆,冬夜星远,火光霍霍映着两道荒影,传起一道沙美宛转的吟唱——

  纵然吾独战敌营,血溅红目,刃削白骨,不死便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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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雁飞山,转眼两日。

  这日,如暖chūn破冰,早阳逬着火,晒得官道蒸蒸,远处山头的白雪也消融不少,出现斑斑褐迹。

  凤来县城外。

  车子候着出发,竟有一里长,货车四十余驾,人车十余驾。

  人就更多了,真献艺的四五十,假献艺的三四十,真搬家的百来人,帮搬家的百来人。只有陈掌柜这一行,把节南和柒小柒都数进去,才勉qiáng凑成九个。

  节南单脚立在板车上,一边检查遮货物的油布,一边让马呼噜驴叫唤弄得心烦气躁。

  这浩浩dàngdàng的一里长队,悠哉哉不急着出发,还嘻嘻嘿嘿笑声连天,真把此行当游山赏雪么?到底谁说的,大王三百里,小鬼死难缠?又是谁说的,兔跑不蹲窝,鸟过不拉屎,一条难生易死路?

  “小山,小心!”

  节南回神,感到悄风从身后袭头来,不动声色往下一蹲。

  啪!一只蹴鞠撞到麻袋弹开去。

  节南若没躲,撞得就是她的脑袋了。

  秦江捡了蹴鞠,踢回玩球的那群汉子中去,并喊仔细莫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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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国庆开心哈!

  第23引 各道出动

  秦江对节南道,“掌柜怎还不回来?”

  节南笑而不答,冷眼望那群汉子皆一色扎脚裤,藏青衫,挂王家卫士腰牌,气势较常人不知得意多少。

  “还不是张镖头和刘府护院队长争着该由谁带队,该在哪里过夜,该走哪条山道,是赶两日一夜,还是照顾女眷,走三日歇两晚。就为这些琐碎事宜,吵到我走还没定呢。”

  说曹cao,曹cao到,陈掌柜从车后绕了出来。

  他又道,“横竖咱就九个人两辆车,头尾都挨不上,跟着大队前行便罢,故而我才能脱身。”

  “无论如何,有张家一队镖师,还有刘府家院,舍院众多壮汉,他们引前押后,便是大王岭的山匪全下山来,咱也不用怕了。”秦江拍拍脯心,吐口气,当真安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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