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琴立即道：“你是蔡秋云的闺女吧？你这整天跟个村里丫头混在一起，你妈知道么？村里人都不爱干净，你可别染上什么病了！”

“你们！”曹玉怒了，提着包就朝周山琴抡去，大喝，“你们嘴巴放干净点儿！”

“哎哟哟哟，吓死我了。”周山琴不慌不忙后退半步，那包谁也没砸到。

“曹玉，别气了。”林沐心笑着拉住她的手，抚了抚她胖胖的手让她松开，帮忙把包一提放进了车前筐子里。

“呸！”曹玉对着那三人啐了一口。

林沐心拉了拉她，指着那女式的车道：“你骑这辆，矮一点儿。那辆男式的我来骑。”

曹玉一懵，却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两辆车就是林沐心说去拿的大件东西！

她立即露出了一个笑，脆生生应道：“哎！”

说着她扶上车把，踢开支脚，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三人道：“让让哈，别挡我面前，省得你们脸皮比城墙都厚，撞坏了沐心家的新车！”

周山琴最怵这个，忙不迭后退一步，拉了拉林爱国。

林沐心也推着那辆男式二八，坐了上去。这车座被她先调矮了一些，最近她又长高一些，坐在这二八大车上还能脚尖点地。

她都调转车头了，曹玉还在后面道：“还不让？等会别撞坏了人家车，你们家可买不起这个！”

林爱国怒容隐现，拳头攥紧，却见曹玉踩着车轮一个掉头，那后座绑着个收音机的自行车从他们眼前饶了个圈，玫红色的车架反出的光闪了他们的眼。

扬起一道尘土，这车追着前一辆，骑远了。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离开，林爱国沉默许久，转身给了周山琴一巴掌。

林老太也沉默着转身，跟在林爱国后头，踢了周山琴一脚。

周山琴跟在他们身后，敢怒不敢言。

而金美站在五楼的围栏边看着这一幕，转头冲林庆力道：“你们一家子窝囊废，有气只敢朝软柿子撒，我都同情公婆了。”

林庆力一句话都不敢说。

金美又道：“明明该巴结的反倒得罪了个光，真得人蠢没药救！”

林爱国上楼来听

见这一句，心知金美在嘲笑他们，却不敢朝她撒气，只是踹了林庆力一脚，怒道：“窝囊废！刚才怎么不下来帮我们！”

闻言金美翻了个白眼，心道窝囊废骂窝囊废。

真是奇了。

……

六月天孩儿脸，林沐心一路骑着车跟曹玉一起回家，半道上只听一阵雷鸣，不由得道：“快快快！”

“要下雨了！”曹玉急道，“沐心，你这半导体收音机不能淋雨！”

“快快快！”林沐心大喊着，加快了骑车速度。

雷雨欲来前的沉闷湿气扑面而来，林沐心大口喘着气。又几分钟后，一阵凉风拂过。而此时林沐心已经看见了不远处错落的屋顶。

等那风吹过曹玉身边，天色也猛地暗了下来。

片刻后，天像是漏了个洞，雨开始追在两人身后倾倒下来。

曹玉尖叫一声，那嗓音又有惊吓又有兴奋，她大声道：“沐心！雨追着咱们！”

初夏时节的雨总是一片片的下，东边日出西边雨，有时一条路的左右两边都能不一样。

“马上到了！”林沐心也畅快大笑，这雨下下来，就驱散了之前的沉闷。呼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草木的气息。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了村子，又一鼓作气冲到了家门口。

那雨就跟在身后，凉意直扑后背。

林沐心大喊着：“爸！妈！”

林茂国正看着天色准备带伞去接闺女和她同学，冷不丁听见了外面的大汉，急忙带着伞出去。

而林沐心和曹玉正在雨里手忙脚乱的拆着后座上的两个箱子，收音机的箱子先拆了下来，林茂国一出来，林沐心就把箱子塞他手里：“爸，这不能淋雨，快点送进屋里去！”

“哪来的？！”林茂国在雨里大声道，给林沐心和曹玉打着伞。

林沐心把车筐里曹玉的东西提出来往她爸怀里一塞：“快点送进去，别淋湿了！”

林茂国没法，只好把伞留下，自己护着这俩东西冲回屋子里。

一进屋，他就对拿着干毛巾的方晓梅大声道：“快烧热水，心心和她同学回来了。”

门外两人合力把缝纫机拆了下来，一齐拖回了屋里，再互相对看一眼，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两只落汤鸡嘻嘻哈哈，闹做了一

团。

方晓梅把家里所有干布都拿了出来给两人擦头发，曹玉问了好，又把毛巾递给林沐心：“你先擦，你别着凉了。”

林沐心抽了抽鼻子，道：“咱们一起。”

“嗯！”

浑身滴水的两人去已经生起了火的灶房里站着，方晓梅替曹玉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了林沐心的房间里，又拖出了大木桶，准备给她们俩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