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10)

……

傍晚时分,刘徇仍是如平日一般按时归来。

阿姝正对镜理云鬓,柔软的乌发拢在一侧,檀木梳齿嵌入其中,滑溜溜的下来,带起一阵柔光。

她自铜镜中望着刘徇,也不起身去迎,柔声问了句:“你怎未去子郁府中饮酒?我还道你要夜半才能归来。”

她卸去脂粉的面颊润得如白生生的豆腐块,在烛光下格外动人。

刘徇靠近坐下,伸手摸了把她的面,笑道:“去过了,饮两三杯便回来了。他两个年纪小,有我在,反而拘束。”

阿姝闻言,果然于空气中嗅到极淡的酒气,遂问:“大王可需醒酒汤?”

“三两杯,无妨的。”刘徇又凑近些,将下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轻嗅了下,嗓音暗哑:“好香。沐浴了?”

阿姝点头,抬眸在铜镜中对上他已变黯的目光。

身后的婢子已退出,屋门也阖上。

刘徇拢着她几缕发丝轻轻吻了下,含住她耳垂轻声道:“好几日没碰你,今日换个花样可好?”

红晕自阿姝脖颈处渐渐爬上脸颊。她没说话,此刻就是说“不”,也无甚作用。

许久,她俯趴在他胸口闭目养神。脑中忽然闪过白日刘昭的异样,遂问了句:“听说那姜瑜家中,还有位长姊,此番可有跟他同来信都?”

刘徇搭在她腰间轻抚的手忽然停滞了下。

“确实有位长姊,不知是否同来,我方才也没问。”他声音如常,却不由自主的瞥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姝还累着,一只柔软的手攀住他肩,如实道:“今日叔妹回来时提及的,我随口一问罢了。”

刘徇暗松了口气。

他掰过她面颊,令她仰头望着自己,认真问:“方才如何?与前次相比,哪样更好些?”

阿姝忽然瞪大眼睛,红着脸结结巴巴道:“这,这一回……好些。”

第53章 秋狝

却说当夜, 樊霄邀姜瑜于府中一叙。

刘徇来时,二人还稍显拘束, 待他一走, 便彻底放开手脚,酣畅痛饮。樊霄还请了数名歌舞乐伎, 鼓瑟吹箫,且歌且舞,不时抚掌, 偶有大笑,十分热烈。

酒饮过半,二人皆半醉时,樊霄恣意欢笑的面容却渐渐冷下,一双焕然眼眸竟开始泛红, 不一会儿, 竟丢开酒杯, 伏趴案上,嚎啕而哭。

众伎皆惊,一时乐舞骤歇。

姜瑜忙也丢开酒杯, 挥手名人下去后,出言相询:“子郁, 何事伤悲?”

樊霄起先未答, 待那一阵嚎哭过去,方抬头抹一把面,摇头叹道:“我阿姊——她怕是命不久矣。”

樊夫人一事实为家丑, 不可与外人道。然樊霄近来皆是故作洒脱,心中却有苦说不出,憋了这样久,好容易遇知己,这才忍耐不住,不一会儿便将樊夫人如何心怀怨恨,暗害赵姬,又嫁祸刘昭,最后被刘徇发现一事一一道出。

末了,他只含泪摇头道:“阿姊犯下这样的大醉,大王已是格外开恩。然我从小得她照拂,着实心有不忍,这才悲从中来。如今她眼见着就要熬不过今秋,这要我情何以堪?”

姜瑜不知从前温良谦和,为东郡诸人称道效仿的樊夫人竟会有如此变故,一时心绪复杂,久久回不过神来。

想起白日所见之赵姬,他不由心生怜惜。那样琼颜仙姿,世间难得的人物,本该被捧于掌中心间,好生护着,却偏要受这等摧残苦痛,实在令人叹惋。

可一转眼,他又为自己游移的心思而暗暗悔恨。赵姬已为□□,哪里轮得到他来怜惜?

这般想着,他又替樊霄斟酒一杯,叹道:“世人皆难逃七情六欲,人生在世,亦没哪个能事事顺遂。不如一醉解愁。”

樊霄将憋闷许久的苦处道出后,已感到如释重负,此刻不再嚎哭,举杯一饮而尽后,又恢复了七八分洒脱,遂又问起姜瑜:“子沛,你家中目下如何?成君阿姊之事,可有解决?”

……

姜瑜虽为南阳人士,可自其祖父起,便久居长安。姜氏姐弟从小生在长安,也是富贵出身,只是近几年来,姜氏境遇每况愈下。

姜成君如今二十有四,年岁不小,却仍未出嫁。她十六那年,曾与南阳太守张炎之子定下亲事。孰料那年天下大乱,张炎父子第二年便为流民所杀。

至她十九岁那年,其父又替她与一太学生公孙偃定下亲事。其时,公孙偃不过二十又二,虽出身寒门,却颇有才学,颇得太常姜桓的赏识,更举荐其外出任职。

然到姜成君出嫁前,姜桓骤然病逝。为守孝道,二人婚事只得推后,出孝期后,再成婚。

谁料那公孙偃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姜成君出孝后,他不但拒不承认婚事,更转眼便与大司马耿允的一门远亲定下婚约,不过半年,便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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