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6)

二媪对视一眼,忙哭着求饶。

刘徇却道:“就顺王妃意,将人带下吧。”

外间有健妇入内,七手八脚将二人架出,渐行渐远。

待屋中只余二人时,阿姝方才乖张蛮横的模样登时一收,玉雕般的面上透着几分清冷。

“如此,大王可称心?”

方才她利用自己在太后眼中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印象,有意责难这两耳目,借机将人赶出大司徒府 ,正应了白日里他所言带她出城的条件。

刘徇几乎是一瞬便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遂微笑点头:“姬聪敏,此法甚妙。”

阿姝瞥他一眼,冷冷道:“那大王是否允妾同往河北?”

刘徇听她越发不加掩饰的冷淡,方确信,她的确是生气了。

“自然允。”

阿姝听他云淡风轻的回答,终是忍不住,带了些怒气直接质问:“妾只问一句,大王,今日,大司马是否当真提过要令妾留长安?”

刘徇望着她晶亮乌黑的水眸里,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愤慨,微微惊愕。

她显然已猜到,他白日之言,实有几分是假的。

昨日初见,只以为她是个除了样貌出众外,十分寻常的豪强大族之女,直至今日白日,也只以为她柔顺温婉,小心谨慎,不过比寻常女子稍多了半分聪慧。可如今看来,又仿佛很有些棱角分明,再加上方才以假乱真的趾高气扬,跋扈嚣张,一时竟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他心里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分毫未露,只点头道:“自然是真。”

此话不假,耿允的确问他,是否愿将赵姬留下,成全她与太后的骨肉亲情。

不过,未待他作答,章后却先言不可。他自也只顺着章后的意思,一面感恩戴德,一面故作腼腆欣喜。

阿姝双眸倔强的凝视着他表情,似在努力辨别他言语中的虚实。

可他实在滴水不漏,好半晌,她也没察出点蛛丝马迹,只一双盈盈的眼眸里,遂泛起一层薄雾,仿佛含烟带露。

“妾思归久矣。大王若有吩咐,只管言明,妾自当遵从。然唯此事上,实在容不得半点虚言。”她眼中泪珠欲坠不坠,仿佛正勉力隐忍,越发显得人娇弱婉转,“妾愚钝,今日尚能领会大王用意,倘若来日会错了意,岂不反而给大王徒增烦恼?”

刘徇凝眉,这女子,软硬兼施的本事学得十分的好。

起先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愤慨模样,不过须臾,便趁他尚未色变时,换上一副委屈模样。如此两相对比,仿佛她是磊落君子,他却是戚戚小人了。

思及此,他眼神黯了黯。这女子,精怪得很。

只是,他记得她仿佛莫名的有些怕他,可一遇到愤懑之事,却顾不得害怕,当着他面便发作起来。

到底是涉世未深,还是留着孩子心性,想来她从前在家中,定也是父兄的掌中明珠,宠爱至极。

是啊,生得这样雪肤花貌,谁会不爱不怜呢?

只可惜,嫁给了他。

刘徇生出半分怜惜,终是伸手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发顶,叹道:“方才没有骗你,大司马的确提了留你在长安,只是被太后拒了,我自然也不会留你在此。明日,还是接着收拾行囊吧,三日后,便要启程东去了。”

当日他俯首称臣太过干脆迅速,难免令章后与耿允惊异,以为他城府过深,探测不清,这才又安排孝服一事,教人瞧见他的确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寻常人,一面懦弱惶恐,一面伤心痛苦。

至于身旁太后安排的耳目,他不便亲手除去,这才借赵姬之手扫除。

诚然此事是他刻意为之,为的只是让章后与耿允对他举棋不定,如今目的既已达到,自没必要再惹恼这女子。

阿姝闻言,始终不踏实的心,终于倏然落下。

只要能远离长安,她自可安心,不必再担心章后与耿允二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增补一小段,算是说明。

第8章 麻编

三日后,陛下遣萧王刘徇行大司徒事,出抚河北的制书已下,又是引得朝野哗然。

此事原是意料之中,可众人万万没想到,陛下所派的人马,只有区区两千!

须知,河北一地,军阀割据,势力错综,便是任意一郡一国,都有守军上万,区区两千人,只怕尚未入河北之境,便要被流寇击溃,饶是刘徇过去再有声望谋略,也挡不住一片唱衰之声:刘徜已死,刘徇恐怕也熬不过这一关。

一时间,过去的大司徒府,如今的萧王府,自婚仪当日的宾客盈门,一下变得人迹惨淡,门可罗雀。

可府内二人,却皆云淡风轻,丝毫未被这前后的变故扰乱阵脚。

山间人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