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69)

刘徇面色一冷,乌黑的眼中渐渐溢满失望,心绪复杂,隐有绞痛:“你嫁我时,不过二八年华,才刚及笄,心肠如何这样冷硬?”

他仓促撇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的确貌美,令我沉溺难舍,天下间,觊觎你美貌者甚众,其中不乏当世之枭雄,若有人愿保你一家安乐,再奉你那弟弟继续做天子,你是否也会如当日嫁我一般,说服你阿兄,从此便嫁给那人去?”

此话一出,阿姝面色一白,戚戚然望着他,喃喃道:“我若这般,与太后当年行径又有何区别?”

当年章后嫁她父亲为继室夫人后,便忽然奔回娘家,转眼入了梁王府为妾。

刘徇唇边笑意越发冷淡,深邃俊朗的面容再无半分君子的温润:“本就是她所生,血浓于水,秉性自不难料。只可惜,我非你能随意左右之人。若我有那报仇的本事,便绝不会再奉你那懦弱无能的弟弟作天子。”

说罢,也不顾她满面的惨白与簌簌的泪珠,喝一声“停车”,便自下车,驾马离去。

车帘掀起又落下,带出一阵微风,卷入路边馥郁的花木之香,未几刘徇身影已消失在街道尽头,驾车的仆从瞧出二人似有龃龉,正不知所措,只好立在车旁小心问:“王后,可还是继续回府?”

阿姝枯坐车中,好半晌才回神,擦干面上泪痕,重新端坐好,轻道一声“回府”。

至府中,雀儿跟在她身侧,一路上时不时担忧望她苍白面容,甚至屡屡以为她手脚虚软,就要栽倒,要伸手去扶,却被她摆手挥开。

如此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行至寝房中。

雀儿无奈,替她将坐榻布好,又细观她神色,确认无虞,方劝道:“阿姝莫伤心,大王先前一直待阿姝那样好,待过两日,怒气消了,再好言相劝,定能重归于好。”

经方才那一阵冷静,阿姝此刻已恢复许多,闻言茫茫然望向院中。

昨日被刘徇挥剑斩断的狼藉草木,早已在二人未察时,便被仆婢们收拾干净,再无一丝痕迹。

她轻叹一声,僵硬的面容渐渐多了些生动,轻笑一声,道:“罢了,早晚总要经这一遭。”

此刻时候尚早,然观刘徇今日模样,也不知何时会归来。一时无事,她重又取出针线,如昨日一般,坐在廊下,与婢子们继续做那才绣了个轮廓的香囊。

直到黄昏时分,她方放下针线,用过餔食,先于院中散步消食,又入屋中寻衣物。

后日,章后与少帝将在未央宫中设宴,请此番入朝之诸侯共赴,虽特强调行家人之礼,却还是该着朝服入内。

这两日衣衫换得频繁,浆洗不及,幸好多备了两身。

阿姝照例先替刘徇熏衣悬挂,然后再将自己的取出,置于墙边,待明日再熏。

至月上中天时,刘徇仍未归来,她不再等,自熄灯入眠。

……

却说刘徇自马车中负气离去后,便径直驾马往驿站去,寻郭瞿、刘季等属臣商谈。

众臣皆知今日刘徇入庙祭祀,正欲待傍晚时,亲自入大司徒府相商,却不想他亲自来了,忙一同出迎,将他引入宽敞室内。

数心腹于屋外各处值守,刘季与郭瞿二人则入屋中。

“可有眉目?”刘徇入内,便开门见山。昨日虽与阿姝争执不下,在正事上却丝毫未受影响。既知耿允欲行不轨,他便得早做准备。

郭瞿先与刘季二人对视一眼,上前低声道:“已有了头绪。坊间有传言,大司马曾数度卜卦,虽不知卜的是何事,但应当得了不错的谶言。随后,便屡屡与太后意见相左,借故打压许多忠于太后的心腹大臣。”

刘徇蹙眉细思,大约能猜到耿允所占何事,点头道:“未出所料,此二人果然已分道扬镳。”

刘季又紧接着道:“还有一事,大司马近日同羽林中郎吴茂私下往来密切,昨夜还曾密谈近一个时辰,今日一早,宫中护卫便有了几处调动。”

刘徇闻言一凛,眼眸眯起,冷笑道:“看来,已是按捺不住,要下手了。后日的宫宴便是个好机会。”

郭瞿与刘季俨然也已猜到,却不如他这般坦然,俱是肃然问:“大王可有打算?此乃长安,大王不过千人随行,且大多还驻城外,若未央宫事发,只怕远水难接近火。”

刘徇却一点未见焦虑,只收敛笑意道:“届时,只需抓住耿允软肋,他便不敢动我。尔等无须忧虑,我自有成算。”

郭瞿与刘季原以为他还要寻救兵,却瞧他并无更多吩咐,虽仍忧心,到底还是十分信服,未再多问,只又将幽州传来的战况汇报之。

待一番商谈,已至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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