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82)

说着,她带着他的大掌缓缓下移至小腹处。

刘徇面色愈红,难得羞愧地笑了声,眼眶微湿,嗓音暗哑道:“我是头一回要为人父。”

“嗯。”阿姝瞧他这模样,双眸也渐渐湿了,“我亦是头一回要为人母。”

他小心翼翼坐到榻上,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发肤,低声道:“我已二十有八,再过两年便是而立。”

循时下之礼,男子二十及冠便当婚娶,而寻常百姓间,更是十六七岁便成家立室。他已晚了十载,如今知妻怀妊,正是百感交集之时。

先前同她说过两回,待话语成真时,仍有些不知所措。

他揽着她,仿佛捧易碎美玉,连呼吸都不敢重些,好半晌,见那医工又捧着写了一长串忌口之物的丝帛入内,也只敢小心的将阿姝放开,见她好好的坐在榻上,方令那医工上前,一一仔细询问。

医工经方才惊吓,自不敢再多言,只恨不能倾尽毕生所知,将一切事宜都详尽叙出,花去整整一个时辰,方得离去。

刘徇思来想去,又命人去城中重金聘来女医,使其一路随行,照顾阿姝,随后又提笔亲书一封,将近来之事尽述,交人快马送回信都去。

事毕,他方松一口气,沐浴盥洗后,搂她入睡。

……

众人又在襄垣多逗留一日。

大战在即,饶是刘徇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也绝不敢耽误太多时日,只得重新启程。然阿姝怀妊,不能再疾行。他本欲慢下速度,多伴她三五日,至入冀州再离去。阿姝却不愿意。

先前入长安时,他在邯郸逗留,便是拿她当挡箭牌,如今要援幽州,即便怀妊是真,她也不敢再招人恨。

刘徇懊恼不已,一面道歉,一面道:“那我便留五百人护送你回信都,这一路且行慢些,千万别累着,待我将幽州一平,便即刻回去瞧你,可好?”

却不料,阿姝抿着唇片刻,忽然冲他露出个娇俏的笑来,双颊边酒窝浅浅,仿佛正撒娇一般:“夫君,不如我先经邯郸,去瞧瞧阿兄与阿嫂,可好?”

刘徇先没说话,她生怕他不允,忙凑近去攀住他一条胳膊,仰头道:“阿兄家的昌儿一岁了,我恰去寻阿嫂,学学如何生养,如何抚育。”

刘徇失笑:“这些,你跟着女医,跟着冯媪,岂不都能学?”

他并非不愿她回邯郸,只是不知为何,总还觉得她跟着自己,并不是全然心甘情愿,一心托付的,待一回邯郸,便又会将他抛诸脑后。

然望着她登时萎顿下去的模样,心有不忍,只好又道:“罢了罢了,你回邯郸去吧,待我自幽州归去时,接你一同回信都。”

说罢,他又肃然侧身,与她四目相对,叹息道:“只是,此番幽州战事后,我只怕并无许多时日,可常伴你身边。”

阿姝点头,垂首静静道:“我知晓,待幽州事平,夫君便要兵指长安。”

刘徇笑着吻她额发:“你知晓的着实不少。”

的确,待击退匈奴,他便要联幽州刺史入麾下,再发檄文,借“清君侧”之名,讨伐耿允,挥兵长安。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定不食言,你只管安心养胎。”

“好。”

……

两日后,刘徇果然领五百人轻骑北上,直奔渔阳。余下五百人,则护送阿姝往邯郸去。

临去前夜,他格外振奋又不舍,在屋中来回兜转,翻箱倒柜,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阿姝欲上前帮忙,却被他强压回榻上好好坐着,只得无奈问:“夫君在寻什么?”

刘徇起先不说,可寻了好半晌也未寻到,才蹙眉道:“那日在长安,我见你绣了个香囊,怎不见了?”

阿姝一愣,这才想起当日二人争执时,她曾做了个香囊来打发时间,沉心静气。可当日走得那样急,针线篓子都丢在大司徒府中了,那尚未完工的香囊又哪会带上?

她遂道:“那样小的玩意儿,当日走得匆忙,应当丢在长安了吧。夫君若要香囊,我再去寻个新的来,可好?”

刘徇一脸怅然,摇头道:“那倒不必,我只是想着那是你亲手做的。”他取出贴身收于心口处的那枚早已脱线,边角泛黄,图案模糊的香囊,递到她眼前道,“这个用了两年,早已旧了,不能戴在腰间,我只得收在怀里。”

阿姝瞧着那许久未见的拙劣之物,面红耳赤,忙别开眼道:“这物着实不能戴,夫君若喜欢,我再做一个便是,待你战胜归来,再送与你。”

刘徇这才觉满足,将那旧香囊收回怀里。

阿姝这一路循女医之言,不但在马车中铺满柔软棉絮丝绸,行得也格外缓慢,寻常五六日可到的路程,竟行了十日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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