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2)

章太后顺他方才凝望处看去,亦是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心虚愧疚——阶下的女子不是旁人,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赵氏阿姝。

三年前,她将长居赵地的阿姝诱入长安,送予耿允为继室夫人;如今,耿允死,长安破,她又要将亲生女儿作阶下囚献给萧王刘徇解恨。

世上哪有这般母亲?

章太后慌乱移开双目,强做惋惜状道:“阿姝,别怨我……若非当年你心中惦记着县君之位,又如何会欣然前来长安?只怪你自己贪心……”她像在说服自己一般,语调越来越尖锐,“无论如何,过了三年富贵日子,你总该报答我们母子!”

阿姝沉静的双眸终于微微波动,涌起一层薄薄水雾,遮住三分晶莹剔透的清澈光泽。

县君之位。

她张了张嘴,想替自己辩解,却只觉满心疲倦,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那时她年少,不顾兄长劝阻,执意要往长安见母亲,兄长唯恐她在长安为人欺辱,才想尽办法派人递信至长乐宫,替她求个县君之位。

如今,兄长为了她,在抵抗萧王军时战死沙场,她这素未谋面的母亲,当日囫囵应下后,却再未兑现承诺。

外头忽而传来嘈杂交错的脚步声与惊叫声,紧接着,仅存的宫人哭喊着奔入殿内,扑地喊道:“陛下,太后,萧王军……来了!”

殿内顿时惊呼声一片,章太后眼见少帝刘显当众闭目晕得不省人事,倏然站起,深深吸气片刻,方强自镇定的坐下,猛叩桌案道:“统统住嘴,肃静!”

然此刻命悬一线,谁人还惧这朝不保夕的太后?

尖叫声与哭喊声依旧此起彼伏,直至一众身披铠甲的叛军闯入,张弓搭箭,对准殿中众人时,声音方戛然而止。

乌泱泱冷森森的一片铠甲间让出一条道,步出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正是传闻中温厚仁善的刘徇。若非他手中长刀仍闪着隐约的血光,只教人忘了他是那个自河北一路杀至长安的逆贼。

他甫一入内,便微笑着扫视众人,最后凝向高座上的章太后,行拜礼:“徇拜见太后与陛下。”

章太后方为他恭敬的模样松口气,却忽听他抬头道:“吾兄徜,丧命于此,徇一日不敢忘。”

章太后浑身一颤,倏然指着底下长跪的众人道:“刘徇,你身历两朝,当知我与陛下的逼不得已,一切只怪耿允!他的眷属皆在此,妻妾也好,儿孙也罢,任你处置!待你了了家仇,我即刻让陛下下旨以你辅政!”

刘徇收敛笑意,渐露出冷漠瘆人的面目,面无表情的望着殿内众人,森然道:“多谢太后提醒,徇必一个也不放过。”

同为刘姓宗亲,他已杀至长安,哪里还肯屈居人下?章太后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言罢,他便抬手欲下令。数百箭镞密密麻麻,对着殿里所有人,高座上的章太后与少帝亦在其中。

然在章太后惊恐万分的瞪视中,那低着头等待死亡的一片缟素中,阿姝忽然抬头道:“妾亦想替阿兄报仇,望萧王成全。”

众人循声望去,见那娇花般孱弱柔美的女子,便猜出这是耿允妻,美名冠绝河北的赵氏阿姝。

刘徇望着美人水气氤氲的双眸,心底莫名软了半分:“仇人何在?”

阿姝倏然起身,紧缚在一起的双手飞快的拔出身侧一卒之腰间佩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快步踏阶而上,剑锋指着浑身僵硬,满目惊怒的章太后:“仇人在此。”

“阿姝,我,我是你母亲!杀你兄长的分明是刘徇那逆贼!”章太后颤手指着阶下男子怒道。

阿姝雾蒙蒙的美目终是滚下泪:“错信太后,才害了阿兄。”说罢,她握剑的双手用力,将剑锋送入章太后心窝。

章太后死了,死在她手上,死得难以瞑目。

阿姝泪水扑簌不断,却扯起嘴角,挽起个惨淡的笑花,转目望着不远处的男子:“多谢萧王成全。”

刘徇望着眼前这如零落之花的女子。

可惜了,美人薄命。

他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羽自四面八方射去,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永兴余孽,一个也不能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几个小细节,年号称谓等等。

放个下本预收《艳煞》(文名暂定)

江东高门间,流传着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积代衣缨的百年门阀陆氏,出了陆映这样一个绝顶的美人,娇柔妩媚,艳煞众人。

可惜明珠蒙尘,这位绝代的佳人,不但性情乖张,更是个父不详,冠母姓,寄人篱下的弱势孤女。

建康城无数世家公子,风流名士,只得望而却步。

这般女子,为妾尚可赏玩,为妻实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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