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215)

难道,她对他,真的仅仅只是单纯地寻求庇护,又因他的所作所为而生出些感激之情吗?

梦境里,她这一辈子只活到十九岁便止了,如今忽然从那可怖的梦靥里解脱出来,日后又要如何,实在充满了诸多不确定。

这一夜辗转反侧,直至近鸡鸣十分,方昏昏沉沉睡去。

……

因刘徇要出征,第二日清早,天微亮时,便已起身,穿戴整齐,待用过朝食,就要提步往千秋万岁殿去。

然不过行到一半,到底心中难舍,暗叹一声,一面埋怨自己,一面又令身后侍从止步,独自转身,往长秋宫去了。

长秋宫外,守夜的婢子们一见他来,方要行礼,又被他摆手制止。

他停在门边,见里头仍是沉寂一片,方低声道:“勿出声,我自去看看。”

说罢,轻推开门扉,悄然入内室。

清晨暖阳透过窗缝照入内室,一缕缕投在阿姝瓷白的肌肤上,细细望去,还能见一层细软绒毛,即便已身为人母,却仍是一副纯稚温顺的少女模样。

刘徇蹲下|身,静静跪在床边,痴痴望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柔抚过她柔腻安恬的睡颜,目中满是怜爱。

她紧闭的双眸微微肿起,令他又是一阵心疼,抑制不住凑近,双唇贴在她眼皮处,吻了又吻,方不舍地退开,也不将她唤醒,只低声道:“小儿,且待我替你报仇归来。”

说罢,毅然起身,又往一旁的小床上望去。

青雀不知何时竟已醒来,却未哭闹,只睁着漆黑晶亮的圆眼,好奇的望着忽然凑近的父亲,嘴角咧开,露出个无辜的笑容。

刘徇心头一暖,伸出一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摇了摇头,仿佛在告诉青雀,勿将母亲吵醒。

青雀似有所觉,忍不住伸出白胖短粗的四肢,在空中不住挥舞,嘴角咧开的弧度也愈大,却果然乖乖地未出半点声响。

刘徇忍不住俯身,在儿子面颊上亲了又亲,低声夸道:“好孩子,知道心疼母亲。”

待又将这母子二人深深望一眼,方转身离去。

行到殿外,更嘱咐婢子:“青雀已醒来,你们入内将他抱出,别吵醒皇后。”

洛阳城外,旌旗飞扬,鼓声擂动,十五万大军已然集结,各个披坚执锐,挺身而立,一眼望去,整齐坚毅,气势磅礴。

刘徇驾马而出,行至高台之上,冲众人扬声高呼:“将士们,我大汉历经二百余年,屡经灾祸,仍绵延不息。如今,历十余年战乱,蒙天降大任,更幸有众人不懈追随,抛洒热血,方令朕得继先人大业,将我海内疆域重归统一。如今,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趁我大汉危难之际,欲扰我疆土,掠我臣民。值此之际,朕愿亲率众位将士,开赴北方边疆,与匈奴竖子一战。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诸位,且随朕北击匈奴,扬我国威!”

他一扫往日的温和儒雅,长身而立,睥睨众人,气吞山河,话语间俱是飞扬傲人的自信,听得众人皆热血沸腾。

众将士间,忽有人随之振臂高呼:“北击匈奴,扬我国威!”

一时人人皆受感染,纷纷随之齐呼:“北击匈奴,扬我国威!北击匈奴,扬我国威!”

顿时,势如山海的高呼声响彻浩浩长空,震撼人心,教城内外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抚掌附和。

……

长秋宫中,阿姝直睡到食时将过,方悠悠转醒。

室内仍是静悄悄一片,她撑起上身,下意识便往一旁小床上看去,却已不见青雀的身影,忙趿履出去。

雀儿正守在外,见她出来,方道:“阿姝醒了,青雀已由乳母抱去哄着了。”

阿姝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望一眼天色,蹙眉道:“怎这样晚也不来唤我?”

雀儿将门窗一一打开,令婢子们入内服侍阿姝盥洗,道:“天才亮时,陛下来了一趟,见阿姝睡得正沉,便吩咐令乳母去将小青雀抱给乳母,莫扰阿姝。”

阿姝“唔”了声,渐渐想起昨夜之事,又问了句:“陛下呢?可是已走了?”

雀儿小心觑她一眼,点头道:“陛下行得早,到长秋宫看完阿姝,便出城去了。”

竟也未同她告别,这与往日十分不同。

阿姝心底涌起难掩的失落,没再说话,只往侧殿去寻青雀,又去看了破奴的功课,教教阿黛丹青。

一切仿佛如常,只她自己明白,日日独眠,总觉心底缺了一块,白日更是时常出神,得旁人来唤,方能回神。

就连刘昭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三月至,刘昭已然满了十六,先前已与刘徇商议过,便趁上巳节后行笄礼。

礼服与发簪阿姝早已替她备好,到这日,遍邀洛阳城中官宦与豪强之家的妇人一同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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