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224)

破奴肃然的小脸上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垂首道:“是太常教导得好。”

青雀又跟着父亲拍手附和:“阿兄,好!”

众人不禁都笑起来。

阿姝又将阿黛抱到身边,笑望着破奴道:“破奴,你方才还道,要给我们舞一遍新学的刀法,如今叔父来了,何不试试?”

破奴本有些腼腆的脸上愈多了分红,可表情却是十分郑重,触到阿姝温柔鼓励的目光,便用力点头,取来木刀,立到一旁宽阔道上,垂首道:“请叔父指点。”

说罢,便提木刀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地挥舞起来。

其余四人皆目不转睛看着,舞到精妙处,刘徇毫不吝啬道了声“好”,青雀与阿黛两个也忙跟着拍手大赞。

半晌,待破奴舞毕,已是浑身发热,面颊潮红,满身是汗。他却不去擦,只用一双渴望的眼眸紧紧望着刘徇,似乎十分期盼他的褒扬。

刘徇也不吝赞赏,朗声笑道:“甚好,干脆利落,淋漓尽致,在你这个年纪,力量也算得上乘,假以时日,定能有大作为。”

破奴双眼发亮,俱是满足而自豪的模样,拱手道:“多谢叔父。”

阿姝忙冲他招手,令他坐到身旁,亲自取了巾帕将他面上额角的热汗擦干,又替他斟满解暑的酸浆递去。

一家人又在外坐了一阵,待同用过哺食后,三个孩子才各自回去,留阿姝与刘徇二人在一处。

日头已落,黑暗渐临,正是黄昏时分。

阿姝自榻上起身,与刘徇十指相缠,正要如往常一般往宫中其余地方散步,却被他拉住。

朦胧黑暗中,他忽然露出个神秘的笑来,拖住她手转身往一旁的宣德殿中去:“我替你备了身衣裙,你且去穿上吧。”

阿姝抬眸奇道:“夫君怎想起替我备衣裙来了?”

穿戴之事,自日常衣物,到帝后礼服,素来都是她这个做妻子的来打理,今日忽听他备了衣物,实在惊讶。

刘徇但笑不语,不但带着她跨入宣德殿中,更取出块软绸,行至她身后,蒙住她双眸系紧。

阿姝眼前骤然朦胧,不由局促起来,不安地唤了声“夫君”。

刘徇双手拢在她肩侧,安抚道:“莫慌,我教她们来替你更衣,我也去更衣。待一切都好了,便将这软绸取下。”

阿姝仍有些紧张,只是因着信任他,遂抿唇点头,由他牵引着交予婢子手中。

阿姝双目看不见,只能仔细听着周遭的一切动静,被动地由婢子们引着伸展双臂,将身上衣物一一除下,又换上层层新衣。她感受着才熏过的柔软馨香的衣料,似乎察觉衣物的繁复,自曲裾到玉玦,自罗袜到木屐,一应俱全,就连发髻都重新挽起,插上了略重的珠翠。

待好一番折腾,一旁婢子们才齐声赞道:“皇后这样穿戴,比平日更美了许多,教婢们都移不开眼了。”

阿姝仍被蒙着眼,闻言笑道:“我倒也许久未穿这般繁复的衣物了,连平日皇后礼服也无这样多的。”她噙着淡淡的笑,回忆道,“大约如今日这般繁复的穿戴,也只有数年前,我在长安出嫁之时了吧。”

婢子们互视一眼,纷纷无声抿唇而笑。

阿姝正因忽然的静谧而疑惑,却听耳畔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刘徇熟悉而有几分暗哑的嗓音,仿佛包含了浓郁的情绪:“小儿,你今日甚美。”

说罢,伸手替她解下蒙眼的软绸。

阿姝本已适应了朦胧黑暗,乍见光明,不由稍稍眯眼,片刻后,方发现,黄昏已至,屋外黑暗已尽笼罩,屋内更是点上了烛火。

眼前的刘徇,身量颀长,面目温润,一派谦谦君子模样,更戴刘氏长冠,披袀玄礼服,竟是同数年前,在长安新婚那日所穿一模一样。

阿姝有一瞬恍惚,忙侧目去看镜中自己,玄色曲裾,罗袜木屐,大带玉玦,辅以高云望仙髻,竟也与当初的装扮一模一样。

“夫君,这是做什么?”

刘徇一双眼俱一动不动的黏在她身上,闻言后退一步,冲她伸出手,露出欢喜而温柔的笑意:“今日,我来亲迎新妇。”

眼前那张温润如玉的面目,与数年前长安那日的青年渐渐重合。

阿姝的眼眶渐渐泛红,唇边的酒窝却深了。

她将手放到他朝上的温热掌中,含泪低道:“夫君,阿姝来了。”

二人目光交织,在昏黄烛火中愈缠绵温热,令随侍在屋内的婢子们都有些动容。

殿外,一辆轻便彩车已停在阶下。

二人相偕跨门而出,一同登上那辆彩车,辘辘往长秋宫去。

这一路,处处点了宫灯,伴着蛙声蝉鸣,由顺着宫人牵引,仿佛回到那日在长安,阿姝作新妇,随刘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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