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23)

此人乃王戍义弟徐广,亦是赤巾二当家,掷枪百发百中,方才那一投,便出自他手。

他说罢,目光逡巡,登时便定在队中百个箱笥上:“此中所装何物?刘徇,你莫将我等当竖子诓骗!”

刘徇未言,身旁刘季应声喝道:“大王行端坐正,行军时,从来都与士卒们同甘共苦,何时诓骗过旁人?此中,除监军与赵氏之行囊外,属大王的,只二十有一,除一箱衣物外,皆是书简,根本无一粒余粮!”

王戍不语,双眸微眯,显然正研判方才刘季所言是否属实。

刘徇早知其猜疑,立即下令开箱。登时,箱笥中一卷卷书简曝露于王戍等人眼中,他果然并未妄言。王戍等人于西山为匪已一年有余,上至诸侯,下至小吏,皆曾劫掠,却从未见过如此情景。一时间,五千山匪窃窃私语:身为刘姓诸侯王,行军能与将士同食,无旁私粮,傍身财物仅书简,果真是与传闻一般,是当世少有的真君子。

眼见此番将无收获,匪寇们渐生退意。只是徐广心有不甘,遂喝住众人,指着余下的赵氏与谢进的箱笼道:“余下的又是如何?怕不是都藏了粮食吧!”

王戍摆手制止:“二弟,此中有赵氏之物,咱们同赵君有言在先,不可妄动。”

徐广为人阴鸷狠辣,忿忿嗤道:“兄长,莫要被他们三言两语诓住,咱们如何知,那到底是何人之物?”

王戍显然已有不悦,厉声道:“休得无礼!我乃东郡人士,刘徜兄弟的名号,在东郡谁人不知?这是天底下最讲信义之人,如何会诓我?”

刘徇见其争执,遂望向赵祐与谢进:“二位,可否允我开箱,给诸位查验?”

赵祐自是无异议,谢进却有些心虚,嗫嚅着左右张望,见数千双眼睛皆虎视眈眈,才咬着牙答应。

一时又是数十口箱笥被打开,袒露于众人眼中。

赵氏箱笥无甚不寻常,多为阿姝嫁妆,譬如漆器、玉器等,落在山匪目中,虽豪奢,却不如一粒稻谷更引人垂涎。倒是谢进的箱笥,不但俱是豪奢的丝绢衣物,更有两箱精粮与肉干。

虽只两箱,却教人瞧出,谢进分明十分不满行军之中的粗茶淡饭,竟有私藏之食。再瞧那些丝绢衣物,更见此人之贪婪小人嘴脸。

登时,数千双眼睛,连同匪寇们,皆朝他投来轻蔑鄙夷的目光。

谢进自觉心虚,躲在马车中不敢露面。

王戍自觉惭愧,冲刘徇拱手朗声道:“萧王不负仁义之名,在下敬佩不已,请行。”

此话一出,便是不再为难之意,众人登时松了口气。

只是,徐广并不甘心,闻言,目中闪过阴冷算计之色,趁刘徇军松懈,而旁人尚未察觉之时,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投出一支木枪,一下没入正中马匹的后侧蹄边。此马正是拉着阿姝所乘马车,倏然受惊,立即嘶鸣着拉车狂奔而出,撞翻数十人,朝着徐广方向而去,而徐广也纵马而来。

“阿妹!”赵祐与仆从等大惊失色,却皆未及阻止,眼睁睁望着马车疾行至徐广马前。

徐广身手了得,抓住时机,一手深入马车,将车中人一把拖出,挟于身前,以尖锐木枪抵住其脖颈,威胁道:“刘徇,我大哥事事讲仁义,我却不信这东西。既然你手无余粮,便往县城调粮,我们一万二千五百四十三口人等着,若你不给,我手中妇人便要没命了!”

说罢,一面将手中尖锐又抵近些,一面低头瞥一眼挟持的妇人。

这一瞧,竟令他片刻愣神。

此妇面如欺霜,皎若明月,其姿容,乃这等山贼草寇从未见过之美色。

不但徐广,便是王戍也有些怔愣。他随即反应过来,此等美色,当为刘徇新娶之妻赵姬!

他大惊,忙冲徐广怒喝:“二弟!快放开那妇人!那是赵姬!”

先前他于高处观察时,只觉这马车有百人相护,定是十分重要之人,却因形势未及细想,只嘱咐徐广,若事有紧急,可以此人为挟,此时才知,车中人竟是赵姬。

赵姬何人?如今不但以美名扬,更是太后亲女,听闻数月前,太后还将她亲召入长安。

即便此地为三州交界处,甚为混乱,王戍等到底也熟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平日打家劫舍虽不在话下,连式微小国的诸侯也不放过,可到底天子至亲,仍是不敢造次。

更何况,他与赵祐曾有约,不会动赵氏人马。

徐广经提醒,才知手中妇人身份,一时有半分动摇,可他心中尚憋着口气,再想到自己已是造次,干脆便一做到底,遂咬牙道:“兄长怕甚?弟兄们当日落草为寇,为的便是食可果腹,如今存粮告急,兄长难道要坐视弟兄们饥饿而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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