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39)

“我今年十六。”她语调绵软,却带了浓浓的倔强与委屈。

刘徇瞧她这楚楚可怜又不肯低头的模样,终是无奈的笑了声,到底也是个才及笄的姑娘。

他手掌下移,轻擦去她面上泪珠,嗓音微哑,道:“我知道。”

“明日我亲自同大嫂说,请她好生管教阿昭。只是大嫂自养了阿黛后,身子便似不大好了,恐也无甚精力。阿昭若再无端寻衅,你便告与我,我自去说她吧。”

阿姝听得脸颊有些发热,眨着水汪汪的黑眸默默点头。她虽不大信刘徇真能为了她待亲妹妹如何严厉,听了这话,仍是有些动容,仿佛这偌大的信宫里,终于有个人能站在她这一边。

她才被拭净的面上又滚下许多泪来,一串接一串,方才拼命忍下的堆积许久的委屈,好似一下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无声的落泪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皆化作不停歇的呜咽。

她秀气的鼻尖与双颊通红,越发楚楚可怜。

刘徇蹙眉瞧着,最初因她怎么也擦不净的泪而手足无措,后来实在无法,只得靠近些,犹豫着伸出双臂,轻环住她,一下一下拍着后背替她顺气,在她耳边低声轻哄:“别哭了,教他们瞧见,都以为我欺负了你。”

他抬眸朝屋门边望去,但见婢子们虽站得远远的,却时不时朝这处偷觑,间或三两个作一堆,窃窃私语,越发令他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摸摸鼻子,莫名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恍惚间忆起二人在西山共囚一室时,她也曾忍不住掉了泪。

“派人将兄长尸身送回的分明是你,却为何不同大嫂与阿昭她们言明?”提起兄长,他忍不住的伤痛,可想着阿昭方才的话,仍是想问清楚。

阿姝渐止了哭,红着眼眶,慢慢平复道:“我是太后之女,若此时告知她们,岂非有炫耀示威之嫌?我何必自讨没趣,在旁人伤口上撒盐?毕竟,令长兄回乡,入土为安才是正事,是谁做的,原无多大分别。”

刘徇不语,只沉沉望她,眸光复杂。

待夜半梳洗后,二人躺在床上,他瞪眼望着黑暗许久,终是悄然披衣起身,摸黑自箱笥中取出装着刘徜衣物的漆盒,无声抚摸半晌,最后冲此物深深磕了三个头,才放回。

......

第二日,刘徇照旧是清晨便起,却未急着出宫,只与阿姝一道,穿戴整齐后,往西侧殿宇去向樊夫人问安。

阿姝远远的便悄悄向屋门处张望,生怕又遇刘昭,生出尴尬。

刘徇侧目望着她一面迈着碎步一面悄悄张望的模样,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遂轻笑道:“阿昭素来贪睡,不会起早。”

阿姝倏然脸红,底气不足的辩解道:“我不是在寻叔妹......”

二人行至屋门外时,樊夫人身边的郭媪便笑迎道:“大王与王后来得早,请入内。”她微压低声道,“夫人才用了朝食,二位小公子还未睡醒。”

阿姝与刘徇下意识也压低了声,小心入外间,便见樊夫人已端端正正坐在榻上饮浆。

她仍是一身守孝素服,身无钗环,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十分精神。

见二人入内,便微笑着歉意道:“仲渊与赵姬来了。听闻昨日破奴与阿黛举止无礼,我已管束过,望二弟与赵姬莫怪。”

阿姝自不会怪他们,赶忙低头道:“原不是什么大事,我未放在心上,大嫂见外了。”

刘徇亦点头,随即恭敬肃然道:“今日前来,还想恳请大嫂一事。阿昭如今大了,再过几年便要及笄出嫁,这任性妄为,沉不住气的性子该改一改了,她素日与大嫂亲厚,往后还请大嫂多费心,切勿心软。”

樊夫人愣了愣,瞥一眼刘徇低头恭敬的模样,饮一口浆方作自责状叹息道:“仲渊说的是,她没了母亲,也只有我这个大嫂来多加管束了。昨日我也未料到她竟会在破奴与阿黛跟前生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阿姝以为她疑心是因昨夜孩子出言不逊,她夫妇二人心有芥蒂才来嘱咐,赶紧道:“大嫂万勿自责,孩子尚小,易为人左右,也并非一定就是叔妹所为,兴许只是爱搬弄是非的婢子多嘴罢了。”

樊夫人挑眉,叹道:“婢子们哪有这样的胆量?倒是阿昭,口无遮拦惯了,兴许也并非有意。罢了,我身为长嫂,往后多管束吧。”

阿姝心觉怪异,却总不知哪里不对,不由暗留了个心眼。

三人又言语一阵,不久刘徇便与阿姝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姑子叫叔妹,大户人家的男孩叫公子,女孩叫女公子。

第20章 团扇

军中事多,刘徇不多时便匆匆离开,阿姝将他送走后,便独自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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