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74)

说罢,他在屋中直踱步,义愤之下,命人取来笔墨,亲书回信,当场命人送出。

阿姝鲜少见兄长这样愤慨,心知他这样做是为了替她争取地位,虽心有惴惴,害怕得罪刘徇,却也并未阻止。许是因此刻居留家中,并未有如在刘徇身边时那样害怕,见那信送出时,她心中甚至还有半分幸灾乐祸的畅快之感,隐隐想象着刘徇收信时,往日的云淡风轻再也挂不住的窘迫之态。

……

帛书封于竹筒中,辗转送至刘徇手中时,他也才自真定回信都不久,正于书房中读简册,刘昭亦在一旁。

因赵姬不在,这两日刘昭乖觉得很,既不私出信宫惹麻烦,也不处处寻衅,无理取闹,只如从前听话时一般,日日缠着兄长,兄妹两个难得的和睦。

然婢子方捧竹筒入内,言“邯郸来信”时,她面上的乖顺便消失大半。

刘徇接过竹筒时,下意识警告的望一眼刘昭,命其退下,方闭门拆封。

起初,他心底还有些紧张,隐隐透着几分期待,及至展开叠作小小一块的丝帛,细细阅览,面色却渐渐僵硬。

那不是阿姝所书,而是出自赵祐之手。

信中言语虽还恭敬,字里行间却全是指责他无力管家,令后院不得安宁,才累及赵姬。

他初读时,心中稍有愤怒不平。

过去他常年奔波在外,心怀国事,惯于在朝堂与沙场上算计谋划,却因孑然一身,从不涉足家中事,哪里会想那样多?

可赵祐有一言,却给他当头棒喝。

“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

他尝就学长安太学,熟读经典,自知典出《大学》,其中意味更是一清二楚。

他从前只将目光放在外,却从未想到家中事,若未料理好,也将成为累赘,给他添来许多麻烦。

譬如刘昭,闯下许多祸事固然是因她年少无知,他这个兄长顾念着过去的亏欠,未及时惩戒制止,也很是不该。

再有先前赵姬被人下药一事,他虽派人暗查,却只是因着对赵姬的愧疚,与对自己无法掌控之事的恼怒,并未再有旁的深思。

如今想来,愚蠢至极。

他将心思都放在排兵布阵,拉拢人心上,却忘了身后的空地,会给人留下许多可乘之机。若连这些都处理不下,谈何成就大事?

这般想着,他愈觉事不容缓,当即将信收入箱中,命人召刘季、樊霄,自往殿中商议。

先前他曾派此二人分别暗中调查,如今,正该催促着加快进程,早日了结。

然而自他走后,原本再无人的书房,却又出现个娇小身影,小心翼翼推开大门,正是去而复返的刘昭。

她鬼鬼祟祟闪身入内后,便迅速闭门,借着微弱的暮光摸至案几矮榻前的箱笥边,一面胡乱的摸着其中的简册,一面又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多声响。

好容易摸出装信的竹筒,她取出帛书,借着微光细细浏览,面色顿时垮下。

......

“赵女怎这般恬不知耻?竟还有脸这样写信来指责阿兄!”

才自书房溜出的刘昭,迫不及待的便往樊夫人处“告密”。

她素日最藏不住事,如今瞧见这样的东西,哪里还憋得住?

樊夫人将养了些时日,身子才好了些,此刻望着刘昭愤慨不已的稚嫩模样,眸光微闪,不动神色坐直身,慢吞吞道:“阿昭,她们说的不错,你阿兄要成大事,的确该先安家宅。譬如你,便需好好上些规矩,否则,饶是日后仲渊再如何得势,也拿你不住。”

刘昭呼吸一顿,睁目望着往日温和,从不对她有半句重话的大嫂,错愕不已,正想开口辩驳,却又听她幽幽道:“只是有些事,他自己却是做不得的,只有旁人来替他。”

……

前殿中,刘徇将旁人皆屏退,只余刘季与樊霄二个。

“先前令你二人去查的事,都如何了?”

先前下药与郑女身亡一事,他认定非同一人所为,遂先派刘季查下药一事,再派樊霄查郑女一事。

刘季为东郡刘氏同族近亲,樊霄先前则与他更情同手足,二人皆品性俱佳,从不徇私枉法,他十分信任。

刘季先道:“臣已照大王意思,派人往那巫祝庙中私下查问过,买药的的确是郑女婢子,只是那庙巫似是事发前半月才自东郡至信都入庙中,郑女买过药后不出两日,便已离开,目下正派人暗中寻找,不日当有消息。”

竟是东郡来的。

刘徇心里渐有底,又转向樊霄:“子郁如何了?”

樊霄愣了愣,还未从方才的“东郡”二字中缓过神来,片刻才理清思绪,拱手道:“那日当值的侍卫皆一一查问过,未见异状。但当日我送阿昭离开后,郑女曾唤婢子入内,婢子乃自真定随同而来,我已暗中查过,似乎此二婢曾与谢进家仆私下有过些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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