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让人扒拉了一遍典籍,把他家六岁以下和六岁到十五岁间的女孩子各列了个单子。六岁以下的可以直接召进宫来读书,慢慢熏陶培养。六岁到十五岁间的也可以先召进来瞧瞧,万一有那么一个两个胸怀大志的,补补课大概也还能成材!
满后宫都在观望这件事,都好奇她要gān什么。而席初果然对此很紧张,三两天后便到清凉殿求见了,遥望着侧殿那一帮堂妹和侄女惶惑不解:“陛下这是……”
“你没底气,我给你底气。”虞谣从容地把选好的字帖jiāo给宫人送进侧殿,“你家里若出一个朕不能说杀就杀的朝中权臣,你心里是不是能踏实不少?”
“……”席初懵了,哑了半晌说,“陛下小心养虎为患。”
“朝中总会有权臣的,‘虎’也总是存在的。”虞谣轻然耸肩,“这么想的话,自己培养出来的是不是还放心一点?”
“……”席初又哑了半晌,木讷地指指侧殿,“可她们也太小了……”
她挑眉一哂,从御案前站起来,踱到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踮脚尖儿往他唇上一吻:“我等得起。”说罢自己便也向侧殿走去,留他独自品味她妩媚又霸气的语气。
“当前还债率,25%。”
虞谣在这个提示中轻然吁气,扭头看看他,嫣然而笑。
席初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拼,虽仍是回了书颜苑去,却一连好几天坐立不安,总是走神。
走神之余,他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笑。笑完再回过味,觉得自己又要完蛋了。
对,他又动心了。原本在一场突然而至的bào风雪中成了冻土的心再度复苏起来,想到她的笑,他便会禁不住地跟着笑。
她努力得也太认真了,让他招架不住。
又硬绷了两天,席初再度走进清凉殿。
虞谣当时正给他的某位堂妹考问功课,一时顾不上理他,过了两刻工夫,他才终于被人请进去。
“什么事?”她做出一副不咸不淡的口吻问他话。
席初沉吟了一会儿,开口禀说:“臣……有个姐姐。”
虞谣:“所以呢?”
他略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声:“在军中几年了,战功也有一些。”
这你不早说!
虞谣眼睛一亮,却克制住,故作高冷:“你的意思是让朕重用她?”
他一时哑在哪儿。他是觉得让她为他这样费心地去栽培席家人不太合适,可她这个问法,让他不知该怎么答。
不等他想出来,她扑哧笑出声,站起身,蹦蹦跳跳地奔向他。
她一把圈住他的脖子:“那你可想好哦!我重用了她,你想再哄我走‘其他的路’可就没戏了,我这辈子都只跟你死磕了!”
“……”他双颊略微涨红,心情复杂难以言述。缓和半晌,他终于有勇气迎上她水盈盈的双眸,“臣能不能……”
他好似要问什么,但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什么?”虞谣追问。
席初调理了一下情绪,压制住那份近来如同诅咒般的惶恐,抿一抿唇,俯首便吻下去。
只是吻在她额上,但虞谣还是无比惊喜,硬是愣了两秒,又眼眶泛着红笑出声来。
“当前还债率,33%。”
还债率终于回升到了和卫珂闹事前差不多的水平上。
虞谣仰首回吻了他一下,余光一划,陡然退开两步。
席初正自一滞,她朝他背后斥道:“看什么看!书读完了吗!”
他转过头,侧殿门口一排小姑娘的脑袋正齐齐地缩回去,紧跟一阵尽力压低的笑音。
第53章 温润如玉是席初(14)
又过不久,便是端午。
往年的这一日, 元君的祭典是重头戏, 女皇对元君念念不忘, 每年的祭典都极为隆重。
但今年, 风云变幻之后,已没人敢再多提元君一个字。大家若无其事地吃粽子赛龙舟,好像年年的端午都是这样平静。
端午之后又三日,其实就是席初的生辰, 变化同样翻天覆地。
往年他在祭典时他要跪上一整日,生辰当天往往连chuáng都起不来。宫里也不会有人傻到为给他庆生开罪女皇, 这日他宫中便格外的凄凄惨惨,门可罗雀。
今年却是从端午开始就热闹得歇不下来了,谁都像往里凑, 贺礼堆了满殿。
从天明到天黑,席初半刻清闲都没有。有客人在, 总得客客气气地说说话吧,一日说下来简直嗓子冒烟,两天过去喉咙肿痛。
所以生辰当天御前着人来请他去清凉殿的时候,他竟很有一种松气的感觉。
这些日子, 他其实也并没有放松多少。虞谣的做法让他看到了诚意, 但紧绷的心弦不是说松下来就能松下来的。
虞谣却从中摸索出一番能和他相处得比较愉快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