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多看，他看见前面有一个走廊，于是就马上向前游过去！

　　残留的水蛭锲而不舍地再生着，锲而不舍地跟着爬来。

　　可是对于现在的赛依来说，它们就像是蚊子一样，可以丝毫不放在心上。

　　走廊的光线很暗，两边是厚厚的玻璃。

　　刚才的生物灯掉到了地上，赛依只好在手心里点燃一根火苗，然后看着周围。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就是成品展示区。

　　各种各样的防腐剂里漂浮着人类各种各样的东西。

　　还被接着营养管的大脑，上面的沟壑被装上了标签，很多很多的眼球，被泡胀了的心脏，已经变成黑色的肾脏……

　　赛依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上的标签。

　　他明白了。

　　人类总是不知道近几年来在类百慕大消失的那些人，在深海里消失的探险队都到哪里去了。很简单，被海人囚禁，鲜血被贵族们享用，骨头被制作成首饰，皮肉被制作成标本……

　　赛依突然有极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时间，然后往最新的方向游去！

　　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海人似乎爱上了行为艺术一样，后来的人类被保留的部分比较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眼睛突出皮肤泡胀着舌头伸出来的到处都是……可怕到极点……

　　然后，赛依找到了他。

　　赛依张大双眼透过玻璃看他。

　　那个人的手臂只剩下一只，腰部以下的身体都不在了，他似乎死得极为痛苦，身上有很多鞭痕，他曾经神采奕奕的咖啡色的发早已凌乱肮脏不堪，眼睛大大地睁开，狰狞着微笑的嘴唇连结着鼻子的部分已经腐烂了……

　　从来都不曾想过，宇辉哥这样死去，这样不堪地……

　　玻璃上标签只写着：“DRTE133870，A级，20731227”

　　现在赛依是多么地痛恨自己。

　　心里淤积的苦痛就像一座大山要崩塌了一样。

　　如果赛依猜得不错的话，A级就应该代表……西瑞尔亲批的吧，那个时间就是2073年12月28日吧。

　　呵呵，他们杀人的速度真是快得惊人呢。

　　明明刺杀发生在2073年12月27日凌晨4点，当天就把人处理掉了。

　　可是，他现在都清晰地记得那时的场景，记得西瑞尔每一个表情……

　　…………

　　当时，在宇辉哥刺杀西瑞尔的最后。

　　当时自己很焦急。

　　“不要杀他！”

　　那时候西瑞尔挑眉，然后突然翘起嘴角笑了一下，站起来，横抱起自己，优雅地对恒宇辉扬扬下巴：“放了这个人。”

　　当时，自己被他这样对待的时候，开心到不能自拔。

　　但是，被深深地欺骗也不过如此。

　　明明说过放人，却转眼间的功夫，就做出斩草除根的事。

　　赛依呆呆地望着防腐剂里的恒宇辉。

　　然后，他想起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记忆就像是疯狂的电影，快速地放映着！

　　此刻，赛依是多么痛恨自己的记忆力。

　　…………

　　他握住自己的手，无论当自己遇到怎样的瓶颈。

　　他在酒吧里听着自己的抱怨静静地点头，微笑着的模样。他说：”

　　“萧律，你一定行的。”

　　他曾经在两人同时被困的时候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你也一定会夺到血液吧！”

　　他也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以后带着一群人说：“你背叛了人类。”

　　“以你的效率呆在他身边如此之久，竟然连血液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取不到？怕是你不愿意取吧……”

　　“我说小律，你不要忘了你的亲人都还在哪里，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

　　赛依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失去了一样。

　　其实上次刺杀事件的最后，当西瑞尔醒来以后，吐出那些残酷的话的时候，赛依就应该意识到，他嗜血的事实。

　　…………

　　赛依觉得自己病了。

　　也许是因为晚上的梦让他宁可坐起来发呆也不想受折磨，他逃避着，逃避着，但是时光流逝，眼看着截止日期渐渐逼近，赛依深深的负罪感和责任感压得他难以呼吸。

　　他产生了幻觉。

　　对象是西瑞尔。

　　那天晚上，就是他刚刚从地下屠杀场回来的那个夜里。

　　为了去除身上的血腥味他洗了一个澡。

　　他倚靠在窗前，手肘背撑在窗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衣袂飞舞。

　　黑暗的深海，白色的荧光在他身上流转。就像是，飘逸的月光一样，温柔却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