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棵小绿草+番外(85)

  一夜之间, 黄河泛滥, 淹没了周边的村庄和农田。

  苏篱站在檐下, 看着从天幕滚滚而下的雨水,眉头紧锁。

  连华走到他身边,轻叹一声, “这一场雨, 不知多少生灵会无家可归。”

  苏篱捏住他的手, 沉声说:“咱们买个庄子吧, 把那些受灾的花木全都接到庄子里,好不好?”

  连华弯起眼睛,笑意温和,“好。”

  门外传来重重的扣门声,苏篱一顿,刚要穿过雨幕去开门, 却被连华抓住手腕。只见他指尖一弹,门栓嗖地一下弹开。

  苏篱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样的本事,从来没见潘玉等人使过!

  门外的人又砸了两下, 扬声喊:“篱子,开开门!”

  连华给苏篱使了个眼色。

  苏篱这才反应过来,扬声道:“门、门没锁, 你用力些推!”

  楚靖手下用力,哐当一声,厚实的门板重重地拍在墙上。

  连华冲苏篱微微一笑, 回了本体。

  楚靖迈过门槛,狐疑地回头看,“奇怪,刚才明明推不开……”

  苏篱心虚地咬了咬唇,连忙叫他,“快进来,别在外面淋着。”

  楚靖转过头,冲着他笑笑,迈开长腿朝西屋走去。

  “怎么连蓑衣都没穿?”苏篱拿了条干净的布巾递到他手边。

  楚靖把布巾接到手里,胡乱往脸上抹了抹,“刚从宫里回来,经过门口,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事。”

  “没事,房子花棚都盖得结实,不必担心。”苏篱心里暖暖的,看着他敷衍的动作,又忍不住念叨,“你这样擦哪里有用?回头得了风寒还得喝苦药。”

  楚靖勾起唇,戏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你?大老爷们还怕喝药。”

  苏篱眨眨眼,“‘大老爷们’是什么?”

  楚靖手上一顿,笑道:“爷们儿啊,跟‘汉子’‘郎君’一个意思。”

  “这是真定那边的说法?”苏篱知道,楚靖的老家在真定府。

  楚靖笑笑,将布巾扔还给他,“燕州的说法。”

  苏篱一愣,燕州,那不是辽国的地界吗?

  楚靖胡拉了一把他的头发,眼中滑过一抹隐晦的怀念——他对外公开的籍贯是真定,实际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来自燕州。

  当年,他和呱呱穿越到大楚,正逢燕州内乱,父子两个便一路南下到了真定。

  恰逢赵祯御驾北征,楚靖阴差阳错地加入到他的麾下,屡立战功。

  后来又在一次对抗辽国的行动中救下赵祯的命,这才被他收为义子,进而加封郡王。

  为了避免麻烦,楚靖便说自己是真定人。赵祯并未怀疑。

  不仅是他,白骢、萧童都不是真真正正的大楚人,甚至,萧童的身世更复杂些。

  苏篱没有追问,转而将湿了一个角的布巾举给他看,“你这就擦好了?”

  “擦好了。”楚靖灌了口茶水,臭美地胡拉了一把头发,“你看,多帅!”

  苏篱白了他一眼,举着胳膊将布巾罩到他湿乎乎的脑袋上,“明明没擦好……”

  楚靖隔着浅黄色的麻布巾看到小花农贴近的脸,刚刚扬起的手又不着痕迹地放下。

  “头上还湿着,衣领里也是水。”苏篱一边费劲地给他擦着,一边小声数落。

  楚靖稍稍蹲下.身,让苏篱擦得更轻松。

  瘦小的身影在他身前晃来晃去,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迹,楚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他。

  苏篱擦完前边,又尽职尽责地绕到后面,一下接一下地擦拭着。

  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却叫楚靖的心一寸寸软了。

  ——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要的不过就是这种天黑有人留盏灯、下雨有人擦头发的朝朝与暮暮吧!

  楚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神色随即变得坚定。

  ***

  暴雨接连下了三天,汴京北郊黄河两岸的村庄悉数被淹。

  楚靖这个向来不理政事的闲散王爷难得担起重任,带领金水大营的兵士们前往北郊救助灾民。

  城北的开宝寺亦清出房舍,开放斋饭,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们。

  天灾之后常常伴有时疫,今上连夜召集御医入宫,亲商对策。

  没成想,在寺院中结营而居的百姓们不仅没有生病的迹象,反而个个红光满面,甚至连家园被淹的颓丧都去了大半。

  有人说,许是寺中佛光普照,井水有袪命避灾之效。一时间,京城百姓竞相前往,用瓶瓶罐罐舀了寺中的井水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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