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金(73)

声音传入,谢长庚从睡梦中被惊醒,垂覆着的一双眼睫微微动了一动,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人也没有动,继续闭目躺了片刻,等那阵随睡梦bī来的令身体发紧至胀痛的感觉缓和了些,方睁眼,翻身坐了起来。

他看了眼下腹处还隐隐支着衣裳的异状,撩开帐帘下地,入了浴房,片刻后出来,套了件外衣,过去开门。

管事见他现身在了门后,眉眼一缕淡淡不快,赶忙躬身:“知道大人辛苦,睡下去还没片刻,只是方才曹虢来了,说出了事,小人不敢耽误,斗胆来唤大人。”

“何事?”

谢长庚转身,一边继续穿衣,往里而去,一边问道。

“土人聚众闹事,要放火烧了jiāo城!”

谢长庚蓦然停步,转过头。

“叫他去前堂,我马上过去。”

管事应了一声,忙回去传话。

曹虢等在节度使府的前堂,不停地张望,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谢长庚的身影出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大人,出事了!方才收到消息,许多土人出动,奔去了jiāo城。我怕出事,大人你快去看看!”

“好端端的,土人怎会突然攻击jiāo城?”

谢长庚疾步而出,问道。

曹虢一边追,一边向他解释原委。

jiāo城令许轲的儿子和一名土人女子私通,前些日私奔而去,不知去向,昨天女子家人上门要人,双方言语不合,大打出手。对方人少,当时被打了出去,没想到一夜过去,今早土人便从四面赶来,全往jiāo城去了。

谢长庚眉头紧皱,迈出大门。

门外已有一队骑兵等着,谢长庚接过随从递来的马缰,上马出城,往jiāo城方向疾驰而去。

五十里地,他两刻钟便赶到了,远远看见城门之外,密密麻麻地聚了至少上千的土人男子,或手持刀斧,或操着棍棒,也有手里举着火把的,个个怒容满面,义愤填膺。

谢长庚停马,眺望远处,看见不断还有土人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围城的队列。人越来越多。

jiāo城城门紧闭,城头之上,士兵张着弓箭,严阵以待。

气氛极是紧张,一触即发。

“谢节度使到了!你们还不散去!是要公然造反吗?”

曹虢会说土语,冲着前方高声吼道。

聚在城门前的土人听到说话之声,纷纷回头,看见道旁来了一队人马。当先一名男子,端坐马背,身着官服,看起来虽才二十多岁,很是年轻,却双眸如电,威仪迫人。

嘈杂之声渐渐停息,四周安静了下来。

谢长庚在对面投来的无数双怒视自己的目光之中,翻身下马。

两旁刀斧相对,他目视前方,神色从容,大步穿过人群,到了城门之下,站定了,头也没回,喝了一声:“jiāo城令许轲,出来!”

昨天土人找来起争端时,jiāo城令许轲人不在家中,知这回闯了大祸,儿子和那个土人少女又不知所踪,一早城门被围,眼见土人越聚越多,怎敢轻举妄动。方才看到节度使来了,既松了口气,又愈发胆战心惊,人在城门那头,听他喝了一声自己的名,慌忙打开城门,奔了出来,跪在了谢长庚的身畔,痛哭流涕,叩头请罪:“下官该死!先是教子不严,后又管束家人不力,以致闯出如此大祸!大人便是砍了下官脑袋,下官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大人看在下官平日做事还算用心,并无过失的份上,饶我一回!”

谢长庚神色yīn沉,盯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对面一个领头的土人壮汉。

他来此任节度使后,一直想收服土人,以利对北战事。计划虽至今没能达成,但对境内这几十个土人村寨的情况,早已了若指掌。知这男子名叫白隆,在土人里颇有威望。

谢长庚与对方对望了片刻,对曹虢说了几句话。

曹虢便上前道:“白隆,节度使说了,人不在这里,他会派人找回来的,找到后,就让许家娶了你们的女子。至于昨天的口角,大人也问过了,双方皆有过错。你们固然有人受伤,许家人也是一样。考虑到当时你们人少,确实吃亏在先,大人愿做个中间人,叫许家向你们陪个不是,要什么补偿,你们尽管开口,此事就此揭过。”

白隆道:“不是我不给节度使大人面子,只是即便我答应了,也要问问我的兄弟,他答不答应!”

他看向边上一个男子。

这男子便是私奔走了的女子的兄长,头上包着布条,布条上还沾着隔夜的斑斑血迹,怒道:“你们的人,勾引了我妹妹,把她藏了起来,昨日我带人去要,你们非但不还,还打伤了我几个兄弟,我岂能善罢甘休?让我把妹妹嫁去?做梦!今天你们不jiāo人出来,我就放火烧了这地方!”

蓬莱客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