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金(75)

许轲惊魂未定,擦汗道:“不消你说,我也知道的。等翁主哪日再来,我叫我夫人备礼重谢!”

谢长庚疾驰回到姑臧,天还没过晌午,到了门口,下马入内,管事匆匆迎出说道:“大人,南城尉那边传来话,说长沙国派了人来,已经到了,求见大人!”

谢长庚一肚子的火气,头也没回,冷冷地道:“告诉他们,他们的翁主早回去了!让他们掉头也滚回去!不见!”

管事哎了一声,正要去传话,谢长庚忽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说领队的名叫袁汉鼎。”

谢长庚眼前浮现出当日去长沙国时于宗庙外见到的那个青年男子,沉吟了片刻,改口道:“你去,把他们迎进驿馆。什么也不要和他们说,只说我有空,便会去见他们!”

第33章

谢长庚的手下, 有一人名叫刘管,极是能gān, 擅筹谋策事。此人从前曾在朝廷吏部做着小小的主事, 怀才不遇,深感郁闷, 后又获罪于上官被流放, 中途逃走, 在谢长庚还行走长江水道时就跟了他,如今做了节度使府的属官别驾, 实则也是谢长庚为数不多的秘密幕僚之一。

他还有个本事。因为从前在吏部的便利, 对各封国的情况了如指掌。上从王相,下到百官,凡有官职份位者, 来历背景,他无不知晓。

谢长庚将刘管叫来, 问袁汉鼎。

刘管说道:“此人是长沙国已故国相的义子, 与慕宣卿一道长大,幼年曾在王宫做过伴读。袁虽年轻,但能力出众,为良将之材。长沙国与大人您缔结婚约前的那数年间, 藩王混战,受到波及, 四境不宁, 曾因地界纠纷, 与南蛮首领姜戎数次jiāo战。当时袁汉鼎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已随老长沙王投军作战,立下过大功。如今长沙国里,除了陆琳尚可勉qiáng主事,也就剩下这个袁汉鼎了。”

谢长庚沉吟着。

刘管以为他想延揽人材。

过去数年中,谢长庚屡次平定内乱,声望日益高涨,还缺的,就是一场对外族的大胜。

本朝延续至今,国祚式微,日暮西山,连内乱都无力应对,何况抵御外犯?河西之北的三郡二十城,被北人陆续占去,民众每每谈及,无不义愤填膺,对朝廷的无能也愈发不满。

三年前,北人在边境开来重兵,意图再夺河西。

当时的河西,土人和当地人频起冲突,各戍地的将士人心不齐,惧怕北人,可谓内忧外患。原节度使无力应对,初战便以败北告终,又失一城。被革职后,河西局势岌岌可危,朝廷无人再敢担这节度使之职,唯恐河西丢在自己手里,担这举国骂名。

谢长庚当时得了长沙王的保举,入仕不过一年,刚在平定藩王的战事里崭露头角。

打重兵压境的qiáng敌北人和打国中国的藩王,不可同日而语。以他当时的情境,没有必胜的把握,便不好趟这一趟浑水。

在他收到朝廷的急诏,召他入京之时,他正在扫dàng晋王最后的势力。

刘管等人,当时都在劝他,这个时候不宜接手河西这块烫手的山芋。万一不敌,不但身败名裂,从前的筹谋,也都将付诸东流。不妨故意放走晋王的残余军队,容他再次东山再起,兴兵作乱,这样,就能以叛乱未平军事缠身为由,巧妙地避开这个危机。等势力培植得足够了,河西那边也打得千疮百孔了,到时再出面收拾残局,事半功倍。

但谢长庚当时并未听从劝告,迅速dàng清晋王的残余军队,便临危受命,立刻出京来到河西。这几年里,他练兵屯粮,攘外安内,以弱对qiáng,身先士卒,硬是聚齐了人心,数次抵住北人的来犯,这才有了河西今日暂时安稳的局面。

那次之后,刘管等人,对他真正佩服不已,死心塌地。

刘管知他心思细密,算无遗策。但即便是现在,有时回想当初他不听劝阻冒险接任河西节度使这个职位的举动,刘管还是不大确定,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初衷。

是不欲河西之地落入北人之手,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还是他对自己在那样的不利条件下也能把住全局怀了十分的信心,这才不惜孤注一掷,冒险出京?

但不管怎样,最后他是赢了。回首当初的那个决定,也实在是个明智的举动。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他若能在对北人的战事中,改防御为反击,获得彻底胜利,夺回那三郡二十城,便是真正的人心所向,威望无二。他只要等到刘后的发难,以自保为由而起事,河西十数万将士,对他必唯命是从。他一呼百应,摧枯拉朽,试问,朝廷谁人能够反抗?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部占尽。这个皇位,除非他自己不要,否则,天下还有谁能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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