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金(88)

他看着慕扶兰,轻轻地问。

慕扶兰一怔,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

她的熙儿,已是忘记了前世所有的人和事。

这也正是慕扶兰的心愿。

这一辈子她都不要他再记起从前的事。半点也不要。

她想了下,坐了回去,说:“那个姓谢的人,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算不上大坏人,至少,不比这世上的许多人要坏上多少。但是熙儿……”

她加重了语气。

“你记住娘亲的话,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往后无论什么时候,倘若这个叫谢长庚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你都不要靠近他,更不要和他说话!”

熙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迟疑了下,又摇头。

“可是我听见那个世子说,娘亲你被迫嫁给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这个人欺负娘亲了,是不是?”

“他欺负我的娘亲,他就是个大坏人!”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

慕扶兰见他握紧了两只小拳头,眼睛里仿佛隐隐冒出了火星子,一怔,握住了小手,将他攥着的拳头摊开,放回到了被下,微笑道:“那个人没有欺负娘亲,娘亲也不会让别人欺负的。白天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大人的事,你还小,很多事不懂。你只要记住娘亲的话就好,不要多想了,好不好?”

熙儿沉默了片刻,说:“好。”

慕扶兰笑了,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哄道:“睡吧。”

熙儿闭目睡觉。

第38章

隔日, 慕扶兰在袁汉鼎的护送之下离开岳城,一行人南下去往涟城, 到了后, 安顿好熙儿,自己便入了三苗, 开始做事。

在她忙碌之时, 远在上京的张班, 这天夜里,收到了发自长沙国的回信。看完, 便知自己跳进了慕氏女的套。现在她这态度, 分明是有恃无恐,到底还帮不帮自己搜集谢长庚造反的证据,全在于她了。只怪自己太过心急, 当初一时沉不住气,又被美色所惑, 竟这样吃了个哑巴亏, 偏偏还拿人手软,如今就是想发作也是不行。

张班正一肚子的闷气,家仆来敲书房的门,递上拜帖, 道有访客夜来求见。

张班以为又是趁夜上门来求自己办事的人,怒道:“不见!”

家仆小声说:“那人自称远道而来, 受人派遣, 有重要的事要见您, 耽误不得。”

张班一顿,接了拜帖,展开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定了一定,改口吩咐将人带入。

片刻之后,他听到门外传来家仆引人入内的脚步之声,立刻端肃脸色,坐到了案后。

访客中等身材,头顶帽笠,相貌并无特别之处,但张班看他一眼,总觉有些面熟,仿佛从前哪里见过似的,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他压下心底疑虑,命仆从退下,打着官腔道:“谢节度使远在河西,却派你入京私会本官。倘若出于公事,似乎有违朝制,若是私事,大可白天见我,这般连夜上门,又是何事?”

那人向他行了一礼,说道:“此事既是公事,也是私事。因为特殊,谢节度使唯恐处置不当,万一有损与大人您的关系,出于慎重,这才先派小人来见大人。”

“到底何事?”张班皱眉道。

“不瞒内史大人,前些时日,谢节度使在河西陆续抓了几名刺探军情的细作,细作供出是受内史大人您的指使。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要上告刘后。”

张班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胡说!这是栽赃陷害!本官丝毫不知此事!”

那人道:“谢节度使也是不信,便亲自追查,这才查了出来,细作原是受齐王所派。”

张班这才松了一口气,取帕,印了印额头渗出的细汗,恨恨地道:“我与齐王素来两不相gān,他自己刺探也就罢了,竟还陷害我,妄图离间我与谢大人。幸好谢大人明察秋毫,这才没叫他jian计得逞!”

张班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这种罪名,可大可小。遇到谢长庚,若他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告到刘后那里,以他现在的风光,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那人继续道:“张大人,节度使还有一话,命小人转告。大人您平日对节度使多有防范,实则用错了力,盯错了人。”

张班擦汗的手倏然停在额前,顿了一下,慢慢放落,勉qiáng笑道:“此话何意?本官不懂。”

那人微微一笑:“节度使对内史大人一片坦诚,大人您也就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节度使大人说,他对内朝没有兴趣,更不会和内史大人争夺朝中的官职。内史大人你真正的对手,不是节度使,而是齐王。大人你想,一旦齐王捏造网罗罪名成功,扳倒了节度使大人,必会取代节度使受到太后重用。到时齐王怎会外放?他必留在朝中。一山难容二虎,到了那时,内史大人你才是真正没了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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