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被终止了，气氛一下子凉了下来，姜梓苏走了一下神，心不在焉地转动着酒杯，目光落在了琥珀色的液体中。

凌栉风定定地看着她。

被压抑在记忆深处的感情，仿佛春日雨后的野草疯长了起来。

那弧线优美的后颈白皙，头发被高高挽起，几丝碎发散落下来，他忽然就想起了那晚魅惑的吻痕。

那柔软的唇瓣红润，嘴角的弧度要是扬起来的话，一定会像从前那样甜美迷人。

“凌大哥，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年少的姜梓苏在他眼前笑着，拎着裙摆转了一个圈。

“还行，”当时的他瞟了一眼，顺便警告，“不过别谈恋爱，要好好学习。”

其实真的很好看，那时候的姜梓苏也就十八九岁，青春逼人，身材更是妙曼，那条裙子把她的小蛮腰勾勒了出来，让人有一种想要丈量的冲动。

可能他天生就是智商过高、情商不够，完全不知道“女孩子是要哄的”的这句至理名言，随时都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样教育这个教育那个，以至于姜梓苏都觉得他无趣了。

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地往前靠了靠，一丝浅浅的幽香钻入了鼻翼，他的心神一荡。

从再次见到姜玖以后就一直盘旋在脑中的念头再也无法抑制，疯狂撺掇着他。

凌栉风脱口而出：“梓苏，我有一个建议，关于你、球球和我的，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什么建议？”姜梓苏回过神来。

“我们三个可以组成一个家庭，给球球一个完整的家，”凌栉风努力克制着胸口激涌的情绪，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你看怎么样？”

姜梓苏觉得自己的听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会幻听出这样的声音。

她揉了揉耳朵，镇定地把酒杯里的气泡水一饮而尽：“五分钟过了吧，小家伙这下总该尽兴了，我去叫她。”

她刚要起来，手臂被拉住了，凌栉风的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建议到底好是不好，你也可以发表一下建议。如果你觉得我们马上组建一个家庭太快了，我们也可以先尝试先住一下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改进的空间。”

姜梓苏呆滞了片刻。

刚才的话居然不是她的幻听，居然真的是从凌栉风口中说出来的。

“等一下，”她努力理清自己脑中乱成一团的思绪，“你……不是和章晨颜好事将近了吗？”

“谁说的？”凌栉风不悦地道，“我和她根本没什么，那些狗仔总爱乱写，这次我给他们都发了律师函，他们都置顶道歉了，你没看到吗？”

姜梓苏还真的没看到。

那天看到姜明毓手机里的绯闻后，她心如止水，再加上忙着工作和带孩子，生活压力大，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娱乐八卦。

“那也不对……”她喃喃地道，“你们俩不是很早以前就……难道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我再说一遍，我和她没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会有。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凌栉风有点生气了，“我们俩说我们俩的事情，别把她扯进来。”

姜梓苏的脑袋懵了一瞬。

的确，打从小开始，凌栉风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他不屑于撒谎，更没必要撒谎。

那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一直以来是她误会了？

可她明明亲眼看到过两人很亲密地上了同一辆车，再加上朋友们都说凌栉风肯定对章晨颜有意思，还为她牵线搭桥拍戏，以凌栉风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这样已经是坠入爱河的表现了。

胸口的心脏仿佛擂鼓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姜梓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离开安城这么多年，她偶尔也会做梦，梦见凌栉风对她表白，说一直以来爱的是她，她热泪盈眶地听着，然后两个人深情相拥，一起牵着姜玖的手回家。

午夜梦回，她总会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让胸口猛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归于平静。

后来，这种梦就几乎绝迹了，可能连她的潜意识都知道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所以不来骚扰她了。

可是现在，凌栉风居然对她说，要和她组建一个家庭。难道，凌栉风也是爱她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和球球组成家庭？”她屏息问，“她……她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真的要做……便宜爸爸吗？”

便宜爸爸。

这四个字忽然一下刺痛了凌栉风的心脏。

要是那一夜之后是他和姜梓苏成了好事，那姜玖就真的是他的女儿了。

要是那小家伙叫的“爸爸”能成真就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