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番外(10)

作者:知我情衷 阅读记录

甚至当时有御史上书弹劾父亲置外室,私德不修时,定国公府还丢了好大的脸面。良家之女与人做妾尚且为人不耻,更何况是外室,母亲自己显然也是心甘情愿,那徐家究竟有什么对不起母亲的?

而太夫人在祖父去世后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出门,又怎会与母亲相熟?

她活了两世,只知道母亲姓林,父亲称她“蕙娘”。上一世李嬷嬷后来不知所踪,没有人会再和她说母亲的旧事。

她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母亲的闺名原来是“仙蕙”两个字,太夫人念来却如此的自然,就像是对待一个疼爱了多年的小辈似的。

看来前生也有许多她不清楚的事情,或许父亲对她超乎寻常的疼爱也不仅仅是怜惜她幼年失恃之故。

沛柔还在胡思乱想间,却是扬斛进了内室,“太夫人,国公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原本今日沛柔进府,太夫人是免了众人请安的,想必柯氏此来,应当不是为了要见一见她这个便宜女儿,而是要为廖妈妈的行事缀一个话尾,给她钉上无意犯错的注脚。

沛柔不想轻轻的放过了她,便适时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依偎着太夫人。太夫人见她醒来,亲自替她理了仪容,又示意父亲将沛柔抱过去,才对仍侍立在一旁的扬斛道:“去请国公夫人进来。”

未几,便听得门上的珠帘轻响,一位年轻夫人进得门来。

大氅是在门外便除去了的,她只穿着一件珊瑚色四蒂纹的褙子,发髻也是家常梳的垂髻,只是插了一支楼阁纹的赤金镶珠钗,坠下的流苏亦是用极小的珍珠串成,走动间明珠轻晃,若是在日光下还有流转的动人光泽。

她生的并不如何美艳,是一张喜气的圆脸,只是那一双眼睛生的灵动,顾盼神飞。

继母柯氏是当朝太子太师嫡女。柯家世代为宦,曾经也有一门祖孙父子皆进士的荣光,而她的父亲柯太师,无疑是柯氏子弟中最有前途的一个,而立之年就能时常出入宫闱,为先帝讲《老子》,是先帝晚年最为信重的大臣之一。

更难得的是柯家祖训严明,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因此柯氏族中几乎是没有庶出子女的,也就更没有妻妾不和家宅不宁的事。

或者柯氏曾经有机会可以拥有一门美满的姻缘,出嫁为元配,夫婿有为,子孙上进,家门清静。

她父亲定国公当然也是有为的夫婿,只是柯氏想要的其他的便难以满足了。

燕梁的勋贵子弟鲜有读书上进的,大多是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靠着荫封过日子。房里往往是妻妾成群,没规矩的府邸里甚至还有小星充大的事。

父亲的原配出身康平侯府闵家,为徐家妇八年,为丈夫生育了一子一女。长子便是如今定国公世子徐润声,已有十岁。

次女是徐家四娘徐浣柔,去年因天花夭折。她去后不久,闵氏便也久病不愈去世了。

都说先头的闵氏夫人是因为女儿夭折过度伤心才绵延至病终至过世的,可府里的主子们,甚至稍有些脸面的下人都知道,早在闵夫人怀着四娘浣柔时,偶然间知道了父亲外室的存在,便气急攻心厥过去了一次,后来生四娘时就十分艰难,在那时坐下了病根。

女儿夭折之后她难以承受,悲痛过度诱发旧疾,终究是没有能够救回来。

这也就是前后两世柯氏恨她的根由,若是闵氏夫人仍在,自然不用她不情不愿的嫁进来来做这个国公府主母。

柯氏进来先分别给太夫人和父亲施了礼,便立在一旁,她自矜身份,并不先与沛柔招呼。于是父亲便将沛柔从膝上放下:“意姐儿,这是你母亲。”

沛柔在地上站稳了,便走到柯氏面前行礼。只是还未等她跪下去,柯氏便将她一把扶住了。

她素来不爱在衣饰上熏香,只是爱喝雀舌茶,身上就总有淡淡的茶香。

前生沛柔是真的尊敬她爱戴她的。那时刚进定国公府的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她从松鹤堂出来,被带到了柯氏住的梅真堂正院,被她的怀抱圈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茶香,只觉得无比的安心和舒适。

小孩子没有不孺慕母亲的,那时的柯氏才十八岁,那么美丽温柔,充满生机,不像她仅剩的对的亲生母亲印象,每日只是说说话就好像就花去了她全部的力气。

所以那时的柯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攫走了她的心,她是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信重的。

“摸着身上都没有几两肉,哪家这样小的孩子身上不是肉嘟嘟的。想来这几日是媳妇拿大了,她才没了母亲,正该媳妇自己亲身去照顾这孩子才是。”

柯氏还牵着她的手,目光里全是惋惜,进而又走至太夫人面前欠身道:“廖妈妈是家里的老人了,有了年纪,家里孩子又多,有时闹起来不耐烦些,就不得不说些志怪故事吓唬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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