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追夫手札(重生)(125)

作者:乐祎 阅读记录

一言不发地从男人背上跳下来,卫明枝径自走上了回府的马车。

男人随后也掀帘迈进车厢,但她堵着一口气,扭头不看他。

马儿嘶鸣一声,车轮驶动,车厢帘子轻微地晃荡起来。

“闻苏。”

男人在这声响中,忽地轻声说。

卫明枝还没反应过来,只把头扭了回去:“什么?”

“闻姓,名苏。”他沉静地重复一遍,“我的名字。”

第67章 当年

这并不是一个光鲜的名字。

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

大约世上真有“命定”这种东西。

就好比, 有的人生来便浑身流淌着污脏不堪的血液,剜骨剔肉,至死为解。

年少的闻苏时常这样心想。

后来在一场大劫中遇上一个人, 他又觉得这样的宿命没什么不好,因为就像有个道人所说的那样——

“阴阳两极,有至浊即有至清。”

“浊为之浊, 清才为之清。”

“浊若不复,清亦为浊。”

关于这些话,他能想到多个比喻:譬如海棠花与遮雨生苔的屋檐、又譬如猫儿和巢穴、再譬如可口的酥糖和裹满油污的糖纸……

只是南国的那一段日子, 相比于过去十余二十年的时间, 实在是太过清澈,又太过像一场梦境。

若不早日将其牢牢地抓在手里, 那样的日子不知何时也许就飘散不见了。

所以自回北齐的一年间, 他日日筹谋、日日布局,生刺的权柄握在手里, 竟也不似过去那样排斥恶心。

那时,他曾被问过一句话——

“你当真认为她会认不出你?”

当真?

……没有答案。

又或者说, 他在期待这个答案。

因为只有对一个人至为在乎、至为熟悉, 才能在一切陌生的地方把那个人给辨认出来——即使那人与从前的样貌、声音毫无相似之处。

而这件事情, 他的“母亲”做不到,“父亲”做不到,“兄弟姊妹”亦是做不到。

尽管那时, “九公主郁郁不乐、闭门不出”的信条就被他攥在手里。

尽管他也知道,放任她弄明白他的身份, 只会让她与危险更近一步。

进退皆为一己私欲。

而放她跳出这个深渊,则更是不可能。

果然。

“你们姓闻的都是一群疯子!”

——这话小时候听起来觉得没错,现下再听, 也还是尤其正确的。

至于后来没有过深地伪装,他总是为此说服自己,“是不欲令她难过”。可他心底也很清楚,他在惧怕。

惧怕“她真的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在乎他”这一后果。

所幸这些都没有出现。

他的阴暗的、污浊的所有,终于、终于被破开裂隙,照进来了一缕光。

-

马车一路安静地驶过山脚小路,驶入京城街干,最后停在王府门前。

卫明枝被马儿的短嘶声牵引回心神,暂时放下了脑海中糟乱跳跃的思绪。她深深地望了对面端坐的男人一眼,提着裙摆慢步走下马车。

等到男人也跟着下车,她扯过他的衣袖便疾步往雪院的方向行去。

“青荇,看好门,谁也不许放进来。”

嘱咐罢,无视青荇疑惑惊讶的目光,卫明枝利落地阖上了房门。

房内没开窗,光线比之外头要昏暗稍许。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她跟前,安安分分地,一动也不动。

“你……”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仍旧无法遏制的不真切感,“你是北齐的那个,太子?”

见人颔首,她扣紧手指,勉强牵动嘴角笑了声,“我只是有些,有些,不太能反应过来。”她喃喃道,“这事情真的是,太出人意料了,你,你当初怎么会来卫国,还落到那个境地的?”

“三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变乱。闻烈勾结右厥族,还用了其他手段夺得大势。我就是在那时被他钉进了一根银针的。后来他为了掌控齐境,伪造诏书,宣告了我的死讯,并且暗地里寻找我的踪迹,要置我于死地。”

“难怪北齐皇帝一登基就给右厥割了十座城池……”卫明枝慨叹一声,瞧着他,“所以,你往南逃了?”

“嗯。”他道,“他的人一路追杀,就如同你知道的,我本不畏毒,可当时伤势过重,又遭银针反噬,虽然留下一条性命,却昏昏沉沉地被送进了南卫皇宫里。”

“那,那个通缉令也是……”

“是闻烈做的。不过用的是假借人手的法子。他和江崇暗中达成了交易,江崇助他在卫国找到并杀掉我;他则许诺江崇一个条件。”

听着这话,卫明枝时隔许久又想起了上一世元化十五年、致她身死的那场政乱。

彼时,主谋之一的镇北侯获得兵符的直接原因便是北齐派兵压境。本来北齐在齐卫两国经久和睦的情况下出兵就是有悖常理的,可若是,“出兵”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条件,事情便变得明朗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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