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生存法则+番外(162)
本想着人死事休,一了百了,她如何也未料到,自己竟逆风翻盘,有机会同仇人讨债。
爱与恨并蒂双生,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曹文举爱她极深,而她恨曹文举。那么她如何能轻饶过他,与他相忘江湖?
对他,她自然要绑来自己的面前,狠狠地折磨一辈子!
*
“公主想要臣打发她们?”
曹文举心中微讶。
成婚已有整月,这是帝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驸马不舍?”
晴欢勾唇,眼睛却未在笑。
“臣不敢。”
恭敬一揖,曹文举答得平静如水。
方才他会迟疑,只是因为帝姬出乎他的意料。这样的要求,他从未想过她会提出。
赐婚之前,他完全不曾见过晴欢。圣旨下得突兀,莫说是他本人,便是曹氏全族皆措手不及。
原本,他纳罕极了。哪里跑出来的年幼公主,非说要委身于他?
结果新婚之夜,公主待他冷淡,他才明白或许他自作多情,她并非心悦自己。
既不爱他,又偏要他做驸马……这帝姬奇怪得紧,但他无意去劳神探究。
这一个月里,他仍是未出江州之时,那个“生性倜傥”的曹公子,流连于姬妾房中,酒肉歌舞,通宵达旦。
对此,晴欢她只是从旁看着。
她夜夜独守空房,却始终不发一语,就似乎是……与己无关。
故而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要他遣散姬妾。他本以为,她不在乎。
“倒是此举许对公主无益。”
再揖,曹文举恳切规劝。
“公主言行,国之万民共睹。有损妇德之事,恐会碍公主名声。”
晴欢缓缓点头,开口却仍问道:“若是本宫坚持?”
“那臣去做。”
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无理由……她有要求,他便满足。
他是晴欢的丈夫,亦是她的臣子。君臣在前,夫妻在后。
公主的话,他须听从。
他是臣服于她的奴仆,是没有灵魂的走肉。
是何时起,同那些美丽的玩物厮混,他竟不觉快乐?
早在尚晴欢之前……在红觞死的刹那。
隋内官照拂他,于刀枪下护他周全。可战事结束,他却并非毫发无伤地回来江州。
看起来他仍是旧日那倜傥曹郎,可他的心却埋在了红觞的坟冢里,随她腐烂。
晴欢这样要求他,他竟觉舒了口气。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亦在等待这个时机?
他疲于同她们玩乐,表面应付,暗里麻木。
既如此,她提出打发她们,他何乐而不为……
“公主,驸马他又一个人喝闷酒。”
“既无公务缠身,他清闲得发慌,饮些酒又怎么了?”
“可……”
婢女犹豫。
她虽担心驸马身体,却到底要瞧自家主子面色。
公主从不疼怜驸马分毫,做下人的又怎敢多说话?
晴欢摆了摆手,遣她退下。不多时,曹文举晃荡着迈进房中。
见他进来,晴欢却未起身,只是不紧不慢,对着妆奁细细描画什么。
待她回头望来,眼尾处,已点就一滴胭脂红泪。
曹文举醉得厉害。
铜镜中倒映晴欢身影,可他瞧她眉眼,却只见到故人。
不敢上前……曹文举背倚房门,滑坐下去。
他只怕若惊扰她,这幻象便会消散。
哪怕仅有一瞬,他也想再看看她。
瞧着他痛苦怯懦的模样,晴欢笑了。
她窈袅起身,缓步过来扶他,曹文举却摇头,用力拉她坐下。
便如同终战那夜,尸横遍野的疆场上,曹文举埋首在她身前,恸声悲哭。
晴欢的衣襟洇湿,眼底似也氤氲起水汽。
“静儿……”
他又一次唤她。
“嗯。”
终究是于心不忍……晴欢低低应他。
他暴露着他的脆弱,而她施舍出她的慈悲。
随后的几次醉酒,曹文举总是跑来寻她。每每他视她作红觞,她便仗着他酒醒后记不得,坦然认下。
其间他们也谈了许多过往情仇、前尘旧事。直到有一日,露重更深,晴欢恍惚间睡了。
梦里仍旧是穿心一箭,她哭叫着猛地惊醒。
夜如浓墨,屋子里未点灯。
往常只酩酊昏睡的曹文举,正坐在她床前。他眼神清明,全然不似醉过。
“醒了?恩静。”
曹文举盯着她,了然,薄笑。
番外之3
“我看见……今年的宝佛春会……四妹你不在那里……”
幔帐围得严实,门窗紧闭,白日里屋中昏暗,几个孩子各持着一根白烛。
“然后呢?长姐还窥到了什么?”
姜四急急问道。
“四妹妹莫急。”
示意她不要出声,姜二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