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云的妈妈是一个淳朴的妇女，听说来的是学校的老师，很热情地招待了她们。“老师，你们快进来坐。”又吩咐罗小云：“小云，你去给老师倒水，再摘两个柿子来。”

江晗湫连忙推辞：“不用麻烦了，我们就坐下说说话，了解一下情况。”

“哎，好，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老师你别嫌弃。”罗妈妈局促道：“老师您说，是不是小云她在学校闯祸了？”

江晗湫和章婷宜对视一眼，回答：“没有，她在学校表现很好，学习也很认真。”

罗妈妈的脸色微微放松：“哦，那老师们过来是因为什么事？”

江晗湫问：“你知道罗小云想要退学跟着她姑姑出去打工的事情吗？孩子一时钻了牛角尖，非要退学。”

沉默了几秒，罗妈妈低声说：“女娃娃读这么多书也没有用，以后都要嫁人的。”

江晗湫心里不是滋味，章婷宜也忍不住说：“她现在还小呢，读书是她改变自己人生最好的机会了。再说罗小云的成绩也不错，努力一把还是能上一本线的。”

罗妈妈张口正要说话，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跑进来高声喊道“妈！妈！我要喝水。”紧接着后面进来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哎呦，你慢点。”罗妈妈起身给他俩倒水，又对着江晗湫和章婷宜介绍，“这是罗小云她爸爸和她弟弟罗小东。小东，快问老师好。”

罗小东咕咚咕咚喝完一碗水，抹了抹嘴说：“她们又不是我老师，我才不叫。”说完他三两步跑到了罗小云的房间门口，边砸门边喊：“罗小云，快开门，我要玩橡皮泥！”罗小云很快开门放他进来，看到外面坐着的罗父，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罗妈妈尴尬地冲江晗湫她们笑了笑，坐在马扎上。

罗父得知江晗湫的来意，直接摆了摆手：“她不去上学了，下个星期就跟着她姑姑去外面打工。现在镇上的小学水平不行，我儿子脑袋瓜聪明，得去县里的小学。我们也养了罗小云那么多年，嫁了人以后她不还得靠他弟弟撑腰，出去挣钱供她弟弟读书那是天经地义。”

江晗湫感觉胸膛里一团火轰得起来了，“你女儿还不到18岁，你就让她给弟弟挣学费？”

“18怎么了？”罗父翘起二郎腿，“我15就出来打工。我把她拉扯到这么大，没为了彩礼随随便便把她嫁出去已经很好了。”

罗小云的妈妈低着头不吭声。

房间里只剩下罗父吹嘘当年打工事迹的声音，章婷宜忍不住反驳：“罗小东是你的孩子又不是罗小云的，再说你们家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差，供两个孩子读书应该也不是很难。”

罗父回答：“她是姐姐，就该让着弟弟。家里的钱要攒着给小东买房子呐，再说她读了大学就该嫁人了，那挣的钱不就带到男方家里，我们家岂不是太亏了。”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晗湫明白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用了。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了，而罗小云的母亲很明显是支持这个想法的。

江晗湫和章婷宜从罗小云家出来，打算找村支书帮忙劝劝罗父，至少让罗小云读完高中。

村支书是很支持教育的，但是听说了江晗湫的来意之后却摇了摇头。“要让罗小云读书，那是真的难。罗强就是个混子，能听进去就怪了。以前他爸还在的时候能压住他，罗小云也是这样才能考进高中。一个月前罗强他爸得了急病没了，现在谁还能管得了他。”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村支书还是陪着她们又走了一趟。

这次罗强对去而复返的江晗湫等人态度就不是那么好了，语气嚣张油盐不进，连村支书都被气得不行。

“真是造孽啊，好好的孩子就不让读书了。”村支书叹气。

周一罗小云到学校签退学协议，江晗湫把她叫到操场：“小云，老师问你，你自己还想不想读书？如果你愿意的话，老师可以资助你。”

罗小云摇了摇头说：“老师，我决定不读书了。等我赚够了钱，把欠他们的都还上，我就离开这个家。”

高中已经不属于义务教育阶段了，罗父的行为也不能称之为违法。

江晗湫叹了口气，对罗小云说：“孩子，你记住，到了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傻乎乎地把挣的钱都寄回去。千万不要放弃学习，等你能负担起学费，就去参加成人高考，以后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嗯！”罗小云眼里带着泪拼命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我就是舍不得我妈妈，她其实也对我挺好的。”

江晗湫拍了拍她的肩膀，交给她三千元现金和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这是我和你章老师的一点心意，你把钱藏好了，别被你爸妈发现。纸上有我们俩的电话，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打电话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