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帝王下令也会有人不听不从,故而殿内的宫人们都暂时留在前殿当中,不得随意进出,大臣们各自归家的路上也会有人随从。
因为阮瑶是太子近人,便没有受到约束,只管随着赵弘一道离开前殿,返回东明宫。
而在路上,为了防备有其他刺客混入宫中伤及贵人,故而有不少宫中侍卫在赵弘身边随侍。
小太子一直没说话,只是神色平静的缓步前行,偶尔偏头看看阮瑶,但很快就会把视线收回来。
一直到他进了东明宫的大门,季大季二随他们行至内殿,留守殿外,殿内只剩下赵弘阮瑶二人时,小太子才垮下了脸,把手伸过去,吭哧了一声,呜哝道:“瑶瑶,疼,疼得慌。”
阮瑶刚去吩咐人把自己前些日子包好了的汤圆煮了,挑着黑芝麻的煮,闻言一愣,而后低头瞧,便看到自家殿下原本白玉一般的手背上添了道红痕。
隐隐的都有些肿起来了。
阮瑶吓了一跳,赶忙去拿跌打用的伤药,嘴里连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弄得?是不是碰到刺客了?”拿着药回来,阮女官回过神,“不应该啊,奴婢和殿下一直在一起的。”
要是碰到什么险事,她总不会不知道。
而后阮瑶抬头想要细问,结果直直的对上了一张笑脸。
也不全是笑,赵弘一边疼得抽气一边乐,一双眼睛弯弯的,嘴角却痛得微微抽动,这神情实在是奇怪得很。
阮瑶倒出了些药膏,小心的敷在他手背上,闻言好奇:“殿下笑什么?”
小太子抿抿嘴唇。
他笑,是因为刚刚阮瑶说的那句,一直在一起。
即使小太子知道阮瑶要表达的意思,可是他依然会为了这句话由衷的欢喜。
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转而道:“我刚才不小心把手磕在了桌子角上。”
只是磕一下,居然这么严重。
阮瑶都想回去踢桌子几脚给自家小殿下出气,嘴里轻声问道:“殿下当时怎么不告诉奴婢呢?”
“都是人,不好说,我也不想让瑶瑶担心。”
阮瑶听了这话,只觉得心猛地跳了几下。
大概是跳的太快,她耳朵里都能听到脉动的声响。
这是,情话吗?
不,当然不是,自家殿下干净如雪,自己和殿下清如水明如镜,他怎么可能懂得情话。
只能是实话,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可越是这么想,越觉得难得。
阮瑶微微低下头,用耳边碎发藏住了微红耳尖,只管小心翼翼的将这人手背上的药膏揉开。
听着小太子时不时倒吸气的声音,阮瑶有些心疼,动作放得更缓,待涂好了,便凑过去,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吹了吹。
小太子有些好奇:“瑶瑶这是做什么?”
其实是为了让药膏干得快些,但阮女官已经习惯了哄自家殿下,便回道:“这样,吹一吹,痛痛飞飞,殿下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小太子眨眨眼,也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他过于信任阮瑶了,竟真的觉得好了许多。
他很是新鲜的盯着手背瞧,不过很快阮瑶就用干净布条将他的手背缠上。
等到汤圆送上来的时候,阮瑶念着他手不方便,就端着碗,拿着勺子,舀起一颗放到嘴边吹凉,然后才喂过去:“殿下小心些,别直接一口吃了,里面还热,当心烫口。”
小太子本想说,他虽然右手伤了,可是在之前练字的时候发觉,他的左手也是很好用的,这会儿可以自己吃。
但是瞧见瑶瑶这么小心喂他后,小太子就改了主意。
左手能用吗?他没试过,没听过,不知道。
瑶瑶喂的比自己吃的香多了。
咬了一半汤圆,吹了吹,又吃了另一半,小太子被甜的笑眯了眼,嘴里模模糊糊的道:“瑶瑶也吃。”
阮瑶温声道:“奴婢不饿。”
小太子眨眨眼:“那我也不饿。”
……明晃晃的威胁,偏偏阮女官就吃这一套。
一人一颗,分完了一碗汤圆,此时夜已深沉。
赵弘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疼了,说话也活泼许多:“瑶瑶,我想下棋。”
阮瑶则是将碗筷收拾了,去取了热水来,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嘴里道:“明天再玩儿吧,已是亥时三刻了,殿下也累了一天,早些歇息。”
小太子眨眨眼睛,有些疑惑。
亥时了吗,怎么他觉得现在还早呢?
寻常这时候他早就困得眼皮打架了,可今天却格外精神。
显然小太子并没发觉,夜宴上的一盏酒对他起了多大的作用。
说起来,赵弘是有些酒量的。
纵然太子殿下端方自持,可是饮酒是常事,躲是躲不开的,而太子虽然酒量不大,但也不至于一杯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