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251)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坐在墙头……等一下,坐在墙头?

苏水湄眯眼看去,透过亮白的日子,她清楚看到了那个正坐在墙头看戏的男人的脸,不是陆不言又是谁?

“陆不言!”苏水湄扯着嗓子喊。

喊完,她却后悔了。

她裤子还被红香拽着呢。

春日的天,男人身上穿一件墨绿色的袍子,青丝未束,衣襟略松,听到苏水湄的声音,便偏头看来。

男人的脸浸着如玉的光泽,唇也是漂亮的殷红。下颌线条分明,坐在那里,身上的衣袍被风吹起,身形纤细而薄弱。他看着清减了不少,可容貌却越发明艳。只一月未见,男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又仿佛从来只是这样。

小娘子披头散发的使劲把自己的脑袋从马车帘子里露出来,一手扯着裤子,一手朝陆不言使劲挥。

男人微微歪头,晃悠了一下腿,抬起右手也朝着她慢条斯理地挥了挥。

“挥个屁啊你!快过来救我!”小娘子气急败坏,恨不能撕烂男人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真是可恶的蓝颜祸水!

.

在陆不言的“劝解”下,红香终于放过了苏水湄。

其实也不是劝解,因为男人只说了那么一句“放开”,红香便灰溜溜地松开了她的手,苏水湄得以解脱。

苏水湄整理好衣衫,跟在陆不言身后,两人行在宽长的房廊之上。

陆不言没有说话,苏水湄看着他不断往前的背影,下意识伸手去拽他的宽袖,声音略急切,却带着古怪的矜持和压抑,即使非常明显,可却是苏水湄最后的自尊和坚持。

“你忘记来找我了,所以我来找你了。”她的声音很软,竭力保持镇定。

男人停住了脚步,侧过身来,“我没有忘记。”

苏水湄仰头,看到陆不言在光下微微泛着玉色光泽的侧脸,她问,“听说你要成亲了。”

男人没有说话,就是没有否认。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那一瞬间,苏水湄的眼神变得灰暗和轻飘,眼前仿佛被吊了许多灰蒙尘子,看不真切,如坠梦中一般。

“你喜欢平遥吗?”她的声音中带上了苦闷的腔调,微微的颤抖,像她被突然打了一拳的心一样。

她竭力奔逃出来,不是想得到这个结果。她也曾幻想过,可是当这个结果真实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接受不了,像做梦一样。

她真是希望现在他们还站在苏州城里,坐在寒山寺里,看云卷云舒,日起日落。她宁可时间停驻下来,让她沉溺于此场梦中。

这是一种逃避,虽可耻,但在此时此刻,苏水湄却别无他法,她甚至无法平静地看向陆不言的脸。

男人察觉到她复杂纠结的内心,似是叹了口气,“我只当她是妹妹。”

“可是你要跟她成亲了,你要跟你的妹妹成亲吗?”苏水湄的语气不自觉开始变得咄咄逼人。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可如今的情绪已然不受她控制,愤怒和悲伤蚕食着她的理智,她整个人仿佛被割裂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红着眼跟陆不言争辩,一部分飘荡在半空之中,神思恍然,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小气模样。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爱陆不言。

她爱上这个男人了。

因为爱,所以嫉妒、愤怒,不可理喻。

她变得不像自己,像个妒妇。

苏水湄微微抿紧唇,她猛地想到,现在的她跟陆不言只是“兄弟”关系,而这关系亦是她千求万求而来。

她没有资格愤怒,也没有资格嫉妒。再退一步来说,她根本也没有资格来到这里质问他。

苏水湄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又觉得委屈。

她伸手捂住脸,蹲下来,呜呜咽咽地哭,哭得委屈极了。

苏水湄本就纤细,如今蜷缩起来,越显楚楚可怜之态。青丝垂肩,露出莹润玉颈,贴着几缕薄软青丝,细弱到一折便弯。

站在苏水湄眼前的男人就心软了,他蹲下来,伸手点了点小娘子黑乌乌的头顶。指尖抵着那璇儿,轻轻地点了点,然后道:“我不会成亲的。”

小娘子身形一僵,眼泪珠子挂在眼睫上,顺着杏腮往下滑。她吸了吸小鼻子,微微抬首朝陆不言看过去。

小娘子眼眸清冽,眼尾微红,“为什么呢?”她的眼神干净又明朗,盛着满满的期盼。

期盼着男人说出自己想要听的那句话。

注意到小娘子的视线,陆不言轻笑一声,那笑落到苏水湄心间,让她不自禁便臊红了一张脸,然后又觉得不甚开心。

这个男人难道是在嘲笑她吗?

想到这里,小娘子瞬时白了脸,神色之中露出怒气。她霍然起身,冷着一张脸,挂着眼泪珠子要走,却被男人拉住了宽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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