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来，雁竹僵立在原地，看着秦若若无其事地上｜床，放下帐缦，隐约可见她平躺下去。

小姐很少这么老实的睡觉的。

不知怎的，雁竹忽然想起，雁梅性子乖巧讨喜，素日里最得小姐欢心，常常说小姐和三皇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类的话，哄的小姐十分开心，她哪来的胆气逆小姐的意去设计二小姐和三皇子？

就算是要阻止小姐和三皇子的婚事，又何须拉二小姐下水？

雁竹惯来心细，这几日便隐约察觉到秦若与以往不同，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尽力掩饰。

偶尔有一两个瞬间，她脑子里会闪过一些荒唐的念头，但又分明能肯定，小姐仍然是小姐，不是旁人。

直到方才那一刻，秦若毫不掩饰的冷酷，雁竹忽然意识到，小姐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是秦若，但已经不是以前的秦若了。

思及今日种种匪夷所思之事，背后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雁竹想不出也不敢想。

只是，浑身的血都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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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雁竹叫醒了秦若。眼里没了之前的担忧，隐隐含着惊惶不安的恭敬。

秦若仿佛没看到，慢条斯理地自己穿着衣裳，吩咐雁竹收拾行囊，要出个远门。

雁竹一呆，脱口道，“小姐要去哪儿？”

说完就悔的想咬断舌头，如今的小姐哪容得她多言。

不过，秦若说道，“去报恩寺，会住一晚。先别让母亲知道。”

雁竹又是一愣，报恩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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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叫人看住秦若，是怕她想不开去见宋明洲又旧情复燃，但她说是去报恩寺拜佛散心，杨氏考虑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可惜此时她还不知秦若会夜不归宿，还不知她将来会带给她怎样一个惊吓，否则，打死她也不会让秦若出门。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过了这么久，宋明洲救了落水的萧楚的消息只怕早已传的满城风雨，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免得被宋明洲知道了来堵门，秦若出门出的很低调，就坐了管事采买的马车，颠簸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报恩寺。

下午寺里香客不多，秦若穿的普通，又戴着幂篱，绝无人会认出她，挺好。

“你去找师父定一间厢房，一个时辰后再叫刘叔回去跟母亲说我不回了。我四处逛逛，不必管我。”隔着清透的素纱，秦若淡声吩咐。

刘叔是秦府护卫的一个队长，杨氏虽然同意秦若出门，到底不放心，特意叫他跟着秦若的。

雁竹听得心惊肉跳，总觉得小姐怕不是来拜佛的，但小姐还能做什么？

她不敢问，犹豫了几息，低低地说，“奴婢还是跟着小姐吧。虽然奴婢没用，还能有个照应。”

“不必担心。”秦若道，“这里很安全。”

她语气淡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雁竹不敢再劝，心慌意乱地退下。

秦若的确不是为了来拜佛的，但既然都来了，做做样子也好。

何况经历了重生一事，又知道了话本子的存在，即使不信，也该有敬畏心。

来到大雄宝殿，凝视着宝相庄严的佛，秦若取下幂篱放在一旁，虔诚地跪下。

她不信佛，但若这世上真有神佛，她愿意焚香祈祷，求一个希望。

“佛祖在上，小女子秦若在此许愿，一愿父母兄嫂身体安康，一生顺遂；二愿太子殿下无病无灾，长命百岁。若能达成所愿，秦若必为佛祖重塑金身。”

秦若停顿了下，太子长命百岁后才来还愿，似乎不够诚意，又道，“佛祖，若太子殿下能熬过此劫，秦若定为佛祖重塑金身。”

停顿许久，再度启口，“三愿寄梧…”

声音忽然一哽，两行泪潸然落下。

她重生在十五岁这年，所有不好的事都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唯独寄梧，她的孩子，上一世她没能护她安好，重活一世，她却仍不能为他做什么。她亏欠他太多了。

“三愿寄梧，魂灵安息，若有来世，投生一个好人家，一生无忧无虑，无疾无灾，平安顺遂。”

是母亲对不住你，总有一日，我会用萧楚的鲜血为你祭奠！

又是一阵熟悉的绞痛。

即使强忍着，身体下意识地躬成一团，手捂着胸口，发出痛苦的低吟。

“你怎么了？”耳畔传来问话，声音清朗含忧，一只手伸过来，似是想帮忙。

因为萧楚而心痛，秦若此刻眼底全是戾气，冷冷挥开那只手，勉强站起来，便看到一张清姿出尘的脸。

高洁如雪莲，温润如清风。

一身素衫，一只竹簪，难掩高华清迈。

对着这样一张脸，任是谁也生不出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