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瞧见查阳荣的表情冷漠，面色青白。

或许是这段时间在医院没休息好的缘故，整个人十分憔悴，黑眼圈浓重，下巴上也布满了淡青色的胡茬，下颚淡青色的血管透着一股脆弱。

陈重愣怔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法把这个颓废的病人模样和往日意气风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泰然自处，游刃有余的未来金牌律师的杏乡重合。

他忍不住说道：“怎么了，这段时间心思挺沉的？”

做律师的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尤其陈重年龄比他们都大一些，事务所不少人都把陈重当知心大姐姐，有事就去找他开导开导，但这些人里从来不包括查阳荣。

他总觉得查阳荣没事，毕竟他可是事务所的得力干将，不管是表情还是情绪管理都是No.1。

但后来，事务所起旗开得胜，举办第一次庆功宴会的时候，查阳荣醉的像孙子，死狗一样地趴在桌子上。

陈重以为他睡着了，叫他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哭。

一点声音都没有，眼圈红肿，眼神迷茫，眼泪默默地往下淌。

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是个心里有事的男人。

太多东西压在心里边了，但人家不说，自己也没权利追究。

不过打那开始，他就开始关注关心查阳荣了。

有意无意想让对方赶紧找个媳妇，不然也不会多次CUE钟灵灵。

只可惜两人关系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后来也就不说了。

“没有。”查阳荣否认了。

他甚至都没看陈重一眼，摆明了说瞎话，但陈重张了张嘴，还是体贴地没问出来。

“灵灵真的忙啊？抽个空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陈重笑了笑，调侃道。

虽然查阳荣多次否认两人的关系，还一直说钟灵灵有自己喜欢的人，但陈重发现，每次钟灵灵在场，查阳荣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平稳。

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便是事务所被为难，快要关门大吉的时候，查阳荣神经衰弱到整日睡不着觉，精神恍惚，但转身只要看到钟灵灵望着他坚定的眼神以及听到钟灵灵那句“只要你想做，我就支持你做，大不了我再拿出一笔钱，你再重新创业一次”的话，他脆弱的内心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金刚铠甲，刀枪不入。

甚至他发现，查阳荣把这句话专门录了下来。

有一次，查阳荣戴着蓝牙耳机站在橱窗前看着万里白云发呆，陈重以为他在听歌，但当查阳荣被叫出办公室，蓝牙耳机因距离限制外放出声，他听到了钟灵灵绵软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除了这句，还有一句鼓励的话。

只不过陈重没听全，查阳荣就回来了。

陈重急忙低头，装作自己在忙，但其实眼神一直往查阳荣脸上飘。

查阳荣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甚至也没碰手机，只是耳朵根有些红。

陈重不知道这到底是精神寄托还是爱情，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钟灵灵在查阳荣的心里事唯一的，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或许和钟灵灵聊一聊，有用呢。

提到钟灵灵，查阳荣的脸色更冷硬了，眼瞳里甚至带了烦躁和不耐。

仔细看，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夹杂其中。

陈重正在看他，将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陈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问道：“你跟灵灵闹矛盾了？”

不可能吧，灵灵那个温吞又糯软的性子，别说查阳荣，就是跟查强，也闹不了矛盾呀。

查阳荣呵呵笑了两声，淡淡道：“我跟她无亲无故的，她心情好了对我施舍两个，心情不好了就把所有的感情收回去了，这算什么闹矛盾？”

这还不算？闹得这么严重了吗？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重错愕地看向查阳荣。

但查阳荣脑袋已经低下去了，看不到眼神和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是看着他萧索的身影，陈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灵灵不是那样的不讲道理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阿荣，要不我问问她？”

不是她的错，难道就全部都是自己的错吗？一点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吗？

“有什么好问的？”查阳荣头都没抬，“她现在快活的很，哪有闲暇时间管我？”

不知道谁家在做饭，是打翻了醋坛子吗？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郁的陈醋味。

陈重大概明白两人是因为什么了，他也没继续说下去，打算私底下再问问。

“你怎么了？”陈重掀开被子，“哪儿不舒服？伤口痒痒？怎么咕哝个什么？”

“没什么！”查阳荣没好气说道，身子往下，躺在床上闷睡。

陈重看着他露在外面赌气的几根毛，都要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