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缭亮，语气又抑扬顿挫着充斥着惶恐被抛弃的感情，让人想忽视都难。

就像正准备进入流程的赵队和董大公子，两人都同时转了过来，一脸莫名表情的看着这边。

特别是赵队。

他从最开始接触到李一帆时，李一帆是个带着点神秘色彩的正常人，之后又转变成了市井高人的形象。而李一帆现在这个样子，他从没见过，就好像一个怨妇似的……

两人神秘莫测的表情加上姜平愤怒的表情，温衡自从成为厉鬼后就古井无波的心态泛起了一层名为。‘尴尬。’的波澜。

他试图把腿抽出来，用了死劲儿了，李一帆还是抱的纹丝不动。并且他还在抑扬顿挫的继续说话：“师父啊，你不能不要我啊！你忘了，你受刺激时想要打我的冲动了吗？你忘了，你趁夜偷偷摸摸来我房间对我上下其手的感觉了吗！你忘了，我还有个孩子啊！你忘了，我……”

“你闭嘴！”温衡眼看着他越说越离谱再说下去他清白不保，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那明明是要杀你！”

“那师父你杀我之前和我好好的谈谈好不好，咱们聊聊过去，谈谈当下，展望未来，迎合新时代啊师父！”

赵队和董大公子看向这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温衡从没想过变成厉鬼之后再次遇到李一帆，他居然会这么没脸没皮！这人不是把自尊当脸皮，把脸皮当信仰的吗？之前也从没做过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抱大腿的二脸皮事啊！

李一帆像是看穿了他想说什么，当即继续嚎道：“师父啊，我要是要脸你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啊，师父，你说句话啊~~”

温衡被他烦的没办法，明明打算好了不理李一帆转身就走的事也没法完成，最终只能答应李一帆去里面谈谈。

进屋之后，房门一关，温衡表情再次拉了下来。

“李一帆，既然你亲手把姜平抓住了，看来已经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我告诉你，那些事……”

他话还未说完，李一帆就扑通跪坐了下来，趁着温衡没有反应过来，再次抱住了他的大腿：“师父，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禽兽，没良心，忘恩负义的小人。”

温衡嘴张了张，重新闭上了。想要骂的话都被李一帆自己骂完了，他还能说啥？

李一帆：“师父啊，你不见了之后我才知道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我过得好苦啊。我知道您心里更苦，苦的恨不得杀了我，可我已经死了，你杀不了我，但是你可以让我生不如死，我不怕的，我没有怨言！”

“什么你已经死了？”温衡抓住了话中的一个关键词，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李一帆从来不愿意学习上进，他也基本没教过他什么玄门术法，可在与姜平的对阵之中，李一帆有条有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而且，李一帆居然能抱住他的大腿！

李一帆抹着眼泪，一副‘受了委屈但是我很坚强我不能说’的表情。

温衡着急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他急切的表情催促着李一帆，在被第三次催促的时候，李一帆才‘勉勉强强’的伸出手来，对着旁边的桌子腿伸过去——手和桌子腿合在一起，变虚了。

“那次师父趁着夜色来我房间里对我动手动脚……”觑了一眼温衡，李一帆乖顺的改了口，“对我大打出手后，姜平和我说师父神志尽失，需要去南边的原始森林里采一种药材才能治好，我就去了。谁知道姜平没安好心，在那边设下了陷阱，我一踩进去就……变成这样了。”

温衡细细感受了一下，这回没有心如死灰的负面情绪影响，他成功感受到了李一帆身上那与活人迥异的气息。

想到被囚.禁折磨时姜平那一句句李一帆过得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忘记他的话，温衡死水一般的心里冒出愤怒的火焰。他咬牙道：“他怎么敢！”

李一帆恍若对他的脸色未闻，继续委委屈屈的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姜平因为师父变成的鬼怪不愿意受他驱使为他做坏事，所以想把我也变成鬼怪去当他手里的刀。我没有防备，就变成了这样了。”

“但是但是，他当时给我放的一个对鬼怪类似唐僧性质的小孩我没有吃掉哦！那是我收养的孩子，就算变成鬼怪我也不能吃他，我记得师父说过的，‘不管是人是鬼，都要有原则，要和自身欲.望作斗争，打败欲.望，不让欲.望打败你’。所以我好好的赚钱养小孩了，师父你当爷爷了。”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期待夸奖的忐忑眼神。

作为摆摊算卦许多年的算命先生，温衡怎么可能察觉不了他此时这有点邀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