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变的是，那张最好看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云芷溪和乔轩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半晌，两方人马无人出声，一片寂静。

云芷溪和乔轩与其他人不同，因为他们是涟月仙尊亲自教导的徒弟。

即使是知晓了涟月仙尊的真正身份，他们也不会完全指责并厌恶对方，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师尊一定是有难以言衷的理由，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毕竟隐藏在樊涂宗多年，他作为纯正魔种血脉的魔族中人，连半个人的性命都没有伤过，虽然对方打的是乔轩一个人的注意，但最终也没有得手。

他们并不知是哪里来的笃定感，一门心思地就这么认为尹涟是有苦衷的。

尹涟感受到来自对面十分明显的两道目光，心里轻嗤，并不放在心上。

穹沧上前一步打破寂静，看了看周围地上的低等魔族尸体消失后留下的黑色灰尘，嘲讽的出声：“所谓的正道就是这种作为？”

闻言，正道人群中有人出声大骂：“混账魔族！烧伤抢掠无恶不作，活该受死！”

穹沧冷洌的眼光准确的扫过人群中的某个蝼蚁，玩味地看向还未出声的乔轩，眼含挑衅。

收到眼神挑衅的乔轩，面上不怒不躁。他虽然并不想与曾经的师尊开战，但错就错在他们的身份完全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之间终有这一战。而且，还有千万无辜的凡人等他们去拯救，他不想让自己悲惨的童年再重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此时再废话并没有什么用，况且两方也并不需要聊些什么。乔轩定了定心思，握紧云芷溪的手，下了进攻的命令。

乔轩的这些想法很快从脑中闪过，还在眼神戏弄他的穹沧，突然就看到对方发起了进攻。穹沧也立即下令，人间的修士和魔族精兵打了起来，双方的领袖也开始对上手，一时间各种仙法魔法的光芒出现在上空，好不热闹。

乔轩对穹沧，云芷溪对尹涟。

双方都是各个界中的人上人，自然实力都不低，而且也不比谁高多少，一时间打的不分上下。

渐渐的，两方人马几乎两败俱伤，而上空中还在战斗的四个人，内心被影响，也逐渐开始浮躁起来，想尽快结束战斗。

云芷溪和尹涟这边。

尹涟顾念着自己曾放在心上的徒弟，为对方留了退路，并没有下死手。他并不认为对方会伤到他，然而事与愿违，他曾经的徒弟，误打误撞近了他的身，并成功挥剑过去，眼看就看戳进他的身体。

在这一刻，尹涟瞳孔紧缩，在即将被云芷溪的仙剑伤到时，他想的是对不起他的父亲，和穹沧，以及魔界的子民了。还有，他没想到曾经垫底的徒弟，如今进步了这么多，看来他离开比他的教导还要好。

尹涟定定地看着从小带大的云芷溪，等待着死亡。

却没想到眼前闪过来一抹红色，速度快的看不清，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衣的穹沧，自背后到胸口被当心一剑。

他面对着尹涟，胸口的衣服渐渐濡湿，嘴边也流出了鲜血。

云芷溪和乔轩都停手了。云芷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刚差点杀了师尊。乔轩轻轻搂着她。

底下的人基本都倒下了，有的死亡，有的重伤昏迷。

尹涟愣愣地看着穹沧，看他对自己露出了一抹安慰又宠溺的笑，反射性地伸手，把要倒下的他揽在怀里。

尹涟看看他的脸，又看向他的伤口，颤抖的手想摸一下伤口，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又收了回来。他的眼里都是悲痛和震惊，不敢相信穹沧救了他一命，对方却要死了。

在尹涟怀中的穹沧，虚弱地笑笑，簇眉忍耐着痛苦，对着尹涟的头伸出了手。

尹涟顺从的低头，任他揉头发。

穹沧安慰地摸了摸对方的头，也就这时候能摸到他的头了，穹沧苦中作乐的想。他开口道：“阿涟不要难过，以后只有你自己了，好好照顾自己。”

“阿涟”这个称呼是小时候他称呼对方的，长大后对方嫌弃肉麻不让叫了。

尹涟眼睛一酸，眼眶蓦地红了。

“小沧哥哥，你为什么……”

尹涟从没想过他会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穹沧默了默，很想立即说出自己心里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却又放弃说出口了，毕竟自己是要死的人，就不给活着的人增添烦恼了。

“我是从小立誓要保护你的哥哥。”

穹沧对他轻笑。

乔轩眼神幽深地看了看尹涟怀中的穹沧，又看向尹涟。他们不是趁人危机的人，更何况尹涟曾经是他们的师尊。

尹涟更痛苦了，他眉间的印记逐渐发热，并飞快地变换颜色深度，显然是情绪不稳，力量有些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