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胤禛是想干什么。

“朕有些事想问小珍珠。”

她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胤禛想问的是什么，随即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不悦。

女儿刚回来，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修养。

即便她是唯一知道当时情况的人，可是却也不用这般着急。

何况她瞧着小珍珠的样子，像是被吓狠了，这个时候，她正准备好好安抚安抚女儿。

难道不能让女儿先睡个安稳觉，恢复了些精神之后，再问这些具体的事情吗？

很快小珍珠和八阿哥便收拾好了。

虽然小珍珠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疲惫，人也有些低沉，但是却肉眼可见地没有伤到哪里，胤禛见状，便安心了许多。

于是他便温和开口道：“身子可还好吗？还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谢皇阿玛关心，女儿一切无恙。”

胤禛继续道：“皇阿玛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皇阿玛。”

小珍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胤禛见她点头，便开门见山道：“那两个刺客，是不是你杀的？”

第111章

胤禛这话问得太过突然, 佟丝若一时之间怔住了。

她看向女儿，发现女儿眼里满是不安惶恐。

小珍珠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她用极为不安的眼神看向佟丝若：“额娘，我, 我杀人了……”

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此刻佟丝若才明白，为什么小珍珠自从帐区出来之后就一直精神不振。

原来, 她居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一想到女儿刚刚直面了那两个贼人，还与那两个贼人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佟丝若的心就忍不住抽疼。

小珍珠那时候该有多害怕！

她连忙把女儿搂进怀里。

“没事, 没事啊, 不怕, 额娘在……一切都过去了……”

得到了来自母亲的安抚, 小珍珠一直压在心口上的恐惧和焦虑终于能够释放出来，她“哇”的一声，在佟丝若怀里哭出来。

“哇……额娘，我, 我好害怕……那两个人要杀皇额娘和弟弟……”

“我……杀人了……我杀了他们……”

她一边哭，一边开始讲述刚刚的经历。

大约是因为极度惶恐的原因，她说出来的话有些地方连接不上, 断断续续的。

不过无论是佟丝若还是胤禛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断她。

他们知道, 这个时候小珍珠只是需要宣泄, 而他们只需要静静地倾听就可以了。

终于，小珍珠哭累了，也暂时停了下来。

这一场发泄之后，她感觉自己心口压抑着的沉重消散了许多, 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除了亲手杀人的战栗感还留存着之外，剩下的便什么都没了。

“额娘……皇阿玛，我该怎么办……我……”

佟丝若看着女儿，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她明白女儿此刻在害怕着什么。

她了解小珍珠，小珍珠虽然从小就很调皮，喜欢四处乱野，可是却极度爱护生命。

她小时候喜欢逮蛐蛐儿玩，但是她玩蛐蛐儿，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折断蛐蛐儿的腿之类的以虐待折磨为主的玩法，她更多的时候是观察，可以说，她只是单纯地对这些生命好奇而已。而且，她每每玩过之后就会完好无损地把蛐蛐儿放回草里，从未轻易伤害过它们。

弱小的虫子她尚且不忍心杀死，更何况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要一个素来尊重生命的孩子，去亲手剥夺他人的生命，这对那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即便那两个人本就该死。

并且，大多数人在杀人之后，都会产生恐惧感，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对于善良的人来说，这股恐惧感还会催生出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不会因为被杀死的人本就十恶不赦而消弭。

所以说，小珍珠如今并不是在害怕方才经历的事情，她是在害怕自己。

佟丝若怕小珍珠会钻进牛角尖，于是便想出言安慰她，不过胤禛这个时候却先一步开口了。

“小珍珠，你没有错，你无需自责。”

小珍珠听到了胤禛的话，抬起头来看向他，喃喃道：“可是……可是我杀了人……”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因为……因为他们要杀皇额娘，还要杀弟弟。”

“所以这件事和你无关。”

胤禛直视着她，道：“他们该死，是因为他们要杀旁的无辜的人。”

“他们会死，并不是因为你杀了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犯了错，他们本来就有罪。”

“即便今日你不杀他们，他们也还是会死，因为朕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你根本无需自责，因为他们的死不是你造成的，是他们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