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朝着刚才丢的方向，伸出食指愤恨道：“黑灯瞎火的，我又看不见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再说，我摔下来，你不扶着我，还伸手把我往枕头上撞？你就是捏个诀把我定住也好啊！”

“你怎会在此？”陌擎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很是怪异。

辛芯皱眉拧着，“我敲门，到进来后一直在喊你，你都没有听到吗？”

“不曾。”

她身子往前探了探，“你刚才怎么回事？调息也不会毫无防备吧？况且你门口的结界没了你知道吗？”

陌擎一愣，抬手抚上肩胛上的伤口，他眉头紧皱，黑暗里旁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无碍，结界是我撤去的。”

辛芯哪里是这么好骗的，她意识到是墨卿想隐瞒什么，便暂时不动声色。

“嗯，那我就放心了。我是来问你我们何时出发去妖界？”

“待我沐浴后便可。你先出去吧。”

“嗯，你点个灯吧，好黑，我看不到床沿在哪。”

一阵悉索声后，窗子被陌擎捏诀打开。阳光破除黑暗，辛芯有些不适的抬手挡在眼前。指缝里，她朝着对面的人看。一身玄色着身，脸色潮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

十八万岁的年纪……

辛芯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脑袋里废料的产出，尴尬的咳嗽一声。

“咳，正常，到了这个年纪，正常。那，那个，是要沐个浴，我，我就先出去了。”

陌擎一头雾水的盯着辛芯逃窜的背影，待房门被重新自外关紧，他凝神查探，确定她确实走远后，整个人猛一松懈。

“噗。”

——如昨日般吐出一大口黑血。

衣领被他猛地拉下，在左肩胛处，有个不大的伤口，周边泛着黑，无论他怎么调息都不见自愈。陌擎眉头紧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吞服。

不稍片刻，陌擎眉头渐展，体内流窜的灵气重新归于平静。

第一次来苍夷山时，是小陌擎腾云带着她来。

第一次出山……

辛芯低头又看了眼脚下只能容下脚尖的剑身，手上抓着陌擎手臂的力道下意识的使的更大了些。

“我，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前方便是。”

“太，太好了，再站下去，我怕是要得恐高！”

……

妖界，不是想象中的狗头猫尾动物耳，是恰似人间的一片繁荣。

“哇，糖葫芦啊，我有多少个世纪没见过这么个宝贝了。”

辛芯咽了咽口水，这一刻特能明白为什么古装剧里那些古人总是见到糖葫芦就两眼放光。

“这位小仙子，来上一根？”

“多少钱一根？”

“钱？那是何物？仙界的新宝贝吗？”

商贩望着她，辛芯也同样懵懂的回望，四目相对，像极了两个傻子。

啪嗒。

陌擎掏出一物什放在商贩的木桌上。

“尽快挑上一根，我们还要赶路。” 这句话是对辛芯说的。

辛芯定睛看了眼陌擎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是块蓝色的石头。她看着商贩欣喜到就差当场转圈圈的模样，手掌摊开朝上举到她面前。

“找零！”

商贩咬着下唇，不舍又着急的盯着她，前面的两颗门牙“嘭”的一声变大，暴凸在外咬着下唇，双颊上也长出三根胡须横支着，头顶上立起两只椭圆耳。

“噗。”辛芯差点没憋住笑。

——原来是只鼠妖。

鼠妖欲哭无泪的看着辛芯：“可，可刚那位仙人并未说要，要找零。”

辛芯摆出一副收保护费的架势，“他是我们老大！找零这事当然是我来收，要不我把他叫回来亲自和你说？但我可提前警告你，我们老大，脾气可不大好，尤其是看见老鼠。”

老鼠小妖脸上挂着宽面泪，默默的从斜挎布包里取出些碎石头。

辛芯挑眉，找零的是橙色的碎石头吗？那看来那块蓝色的还挺值钱的。

零散的橙石被她揣进口袋里，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思索着晚上怎么才能从陌擎那再要点钱出来。

鼠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息着摇头，“看来仙界最近也不好过啊，活了几十万年，还真是第一次见仙人要找零的。”

妖界的皇城外，当真是热闹。一路上辛芯东瞧瞧西看看，颇有种山上住了多年的道姑刚下山还俗的心态。

——糖葫芦真好。

——逛街真好。

——如果口袋里要是有钱，就更好了。

“陌擎，买盒桂花糕吧，看着都特别好吃。”

陌擎视线扫过桂花糕，又眯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商贩。

“不可。”

辛芯撇了撇嘴，果然不论活在哪个世界，钱还是要在自己的口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