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71)

“是吗?那太好了。”

曲长负松开腿,一脚将卢延踢开:“我也很想知道,没有了靠山的你,在所有人的不屑和鄙夷之下,能够走多远。”

这句话戳中了卢延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可否认,从小就在父辈光环保护下的他,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未曾面对过风雨的无知。

他的身体发颤,曲长负悠然而笑,衣摆在半空中回旋一飘,他转身出了刑部大牢。

当转过身去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意便如同褪色的水墨,转眼消失无痕。

激怒卢延,不是为了出气泄愤,而是想要试探庆昌郡主与曲萧这段婚事,只是真的如传闻一般,因为女方的思慕爱恋。

或者还是……来自于更多利益的结合。

眼前又出现了当时战乱之中,父亲护着六皇子逃生时的背影。

只能带走一人,曲萧选择了皇上的儿子,而并非他这个身虚体弱的亲子。

他在后面竭尽全力想要跟上,但不放弃的追逐,换来的只是越来越远的距离。

离开相府两年,归家时已经换了一位母亲,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再难如初,表面尊贵荣宠,内里甘苦自知。

他不想当丞相的儿子,或者,不想仅仅只是,丞相的儿子。

那样的卑微和可怜,遇到危险只能等待着别人的施舍。

有时候,只有站的更高,才有资格获得真相的奖励,才有资格,颠覆命运!

*

曲长负出了刑部,立刻感到一股湿而重的寒气浸润而来,透过衣裳。

下雨了。

天色将暮,细雨霏霏,落叶飘零,道路两边点了零星灯火,满目的萧瑟秋光。

小端冒着雨跑下台阶:“少爷您等一下,我去把马车给赶过来。”

曲长负却道:“不用了。”

小端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有人撑着把纸伞漫步而来,伞面上绘着萱兰芳草,却是一片春光图景。

曲长负眼尖,已经看见璟王府的马车和侍从也正在不远处候着,便道:“殿下也来刑部办事?”

靖千江将伞挪到他的头顶,说道:“我去的是兵部。皇上已有旨意,令我将陷阵营的虎符交给宗王,以便他领兵支援宋家军。明日启程。”

曲长负一怔。

陷阵营在靖千江封王之前,就一直在他手下,训练有素,是一只极精锐的部队。

靖千江身份特殊,皇上对他固然会有猜忌,但目前为止,还是愧疚与宠爱居多。

他不可能下达这样的旨意,肯定是靖千江自己上书要求的。

而宗王与皇上和先太子均是一母同胞,生性最是懒散浪荡,毫无建树,太后为他愁的不行,但也十分疼爱。

这样一个祖宗被靖千江撺掇着去“帮助宋家”,就等于给宋太师送了一个保命符,朝中绝对不会有人再敢在物资援军方面扯后腿了。

说白了,就是靖千江以自己手中的部分兵权为代价,换得宋家平安。

曲长负道:“陷阵营,你当真舍得?”

靖千江道:“有失必有得,宋家无恙,对我有利。”

他半真半假地笑道:“是你说的,人往高处走,我虽然不是太子,也想有点属于自己的追求。”

雨势渐小,几成沾衣薄雾,两人并肩沿街而行,并无坐上马车的打算,双方车驾也就离的老远,跟在后面。

靖千江这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伞底这一片秋日春光之中,说的人听的人都面不改色。

曲长负甚至道:“既然殿下有心一展宏图,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不如说给你听听?”

不料靖千江断然拒绝:“我不听。”

曲长负一怔,靖千江反倒笑了,说道:“真不听。这已经超出咱们合作的内容了,我不需要你跟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你跟我说这些。”

曲长负默然片刻:“那随你便罢。”

随着雨势渐小,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多,人语嘈杂,道旁的饭摊上蒸腾起香味和热气。

曲长负示意靖千江把伞收起来,忽听不远处的河岸边传来一片笑闹喧哗。

两人看去,却是不知哪处寺庙的香客前来放河灯。

巨大的帘布一抖,上百只河灯像是漫天流泻的星子,飘入河水之中,美不胜收,水面上的船夫载着客人们争相打捞。

“璟王殿下。”

曲长负幽凉的声音在热闹的笑语中响起:“我上回同你说过,一条路要走的远,就得心狠,别把旧情看的太重。你瞧瞧,沾了水的河灯,总是沉的快。”

靖千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多时,那些河灯几乎都已经快被人打捞一空,只剩下零星几盏,晃晃悠悠浮在水面上,美而孤零。

他笑了笑,忽然把伞塞到曲长负手中:“你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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