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她在宋宅住的这段时间看来，这个宅子里的人多少都有点问题。

段景年坐在画架前，对着宋子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宋子悦疑惑地走近他，看见他画架上的画，惊叹。

这是已经上完色的宋宅，角度正是从这扇窗户看过去，被框起的宋宅看起来恢宏大气，却也像是被人框定的死物。只有停在窗台的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好像下一刻就要从纸上飞出来似的灵动。

段景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便已经收到了最满意的评价。

“感情是很复杂的。掺杂了利益的感情不一定比没有掺杂利益的感情易碎，反而可能会比它还要坚固。如果没有那两栋房产，宋渊看不到你母亲的决心，对待你或许也不会有多特殊。”段景年的话很客观，完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分析，惹得宋子悦给了他一记眼刀。

虽然在他看来，这记眼刀更像是撒娇。

段景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动作让宋子悦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你觉得呢？”

宋子悦哼哼唧唧地说：“你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实际上她觉得段景年的分析没有八分也有七分是真的。

“所以，也不用太过于执着去分清它们的界限。”段景年说。

宋子悦看着他脸上的微笑，突然伸手，用双掌贴住他的脸，段景年的表情呆了一瞬，似乎不解她突然的行为。

“景年啊景年。你真是个大宝贝。”宋子悦刚刚那点不高兴全都不翼而飞了。

段景年的耳朵通红，他不敢直视宋子悦的眼睛，垂着眼帘看到她红润的唇，呼吸停滞了一瞬。

宋子悦一无所觉，她转过头，指着这幅画，问他：“这是要送给我吗？”

段景年用眨眼掩饰自己的心情，点头，“嗯。”

她喜欢的东西，只要他拥有的，都可以给她。

宋宅，在饭厅不欢而散之后，苏明月坐在茶室里，净手，泡茶。

宋君逸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苏明月抬眼看到是宋君逸，眼里的防备消失，在儿子面前，她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铠甲。

“妈。”宋君逸唤了她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苏明月点头，给他倒了一杯茶。

“妈，我想去国外进修。”宋君逸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口。

在和宋子悦的谈话里，他知道沟通是必须经历的一步，宋子悦说，不管他和苏明月的沟通最后结果如何，她都有最后的一个杀手锏。

虽然这个杀手锏她没有说，但是宋君逸从她的表情能看得出来，这个杀手锏一定很厉害。

苏明月举起茶杯的手颤了颤，然后把这杯茶倒掉，重新倒了一杯茶。

“去多久？”

“两年。”宋君逸说的时间正好是宋渊给出的时间。

两年，什么事情都该发生过了。

苏明月放下茶杯的动作没有控制好力度，在茶几上碰撞发出声响。

“妈，我……我想过了，我现在研究的方向将来会在生物领域发挥很大的作用，如果我可以继续研究下去，得到一个有效的成果，补充完整理论部分，或许可以申请专利，到时候……”宋君逸说这些话的时候，放在桌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苏明月瞬间就红了眼眶。

“将来、如果、或许？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都不能确定，如何能够说服我？我知道你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你是宋君逸啊！你姓宋啊！这么大一个集团放在眼前，你不想想怎么继承和管理，啊？你竟然去搞研究？！

“当初你爸让你报商科，你说你想学生物，我让你去学了，你说你喜欢研究，想搞个实验室，我也让人帮你搞了。但这些都不是正途，你应该和你的哥哥姐姐一样，想想如何继承家业，你爸爸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是同龄人望尘莫及的人物了！”

宋君逸紧皱着眉头，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双大手揪住，喉咙顶着一块石头，一块他从小到大都无法下咽的石头，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想告诉苏明月，他所做的实验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现在也是他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是……

“宋子悦也姓宋。为什么她可以，而我不行？”他看着苏明月，想起今天下午的云欢阿姨也是坐在苏明月现在的位置上，和宋子悦玩笑。

宋君逸望着苏明月，轻声问：“就因为她的妈妈是云欢阿姨吗？”

“啪！”巴掌落在了宋君逸的脸上。

苏明月颤抖着手掌，打了宋君逸的是她，现在落泪的人也是她。

她的胸膛被宋君逸气得上下起伏，打了他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何错。

仿佛宋君逸从一生下来就是欠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