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止喻没有作声，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算是默许了林悦安跟在他身边的行为。

一路再无它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林悦安追不上苏止喻，因此错过了看到他脸颊晕红的样子。

很快，他们便走过了黄泉路，身至忘川边。

十里花海绵延，与古书上记载的荒凉阴森全然不同，倒更像是春色最初到的地方。

河岸边，木舟上，老者笑盈盈的对林悦安招着手：“姑娘，怎么又来了？”

林悦安也同样招手，指了指岸边排排站立的十二只定住身形的灵回应着：“老人家，我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哦？”

老人背手眯缝着眼，放下竹篙走下了船。

“这可不行，哪有逝者重回阳间的道理？他们要去对岸往生的。”

“可他们是受邪祟蛊惑，寿元还未尽啊。”

林悦安作势要撕掉一个灵体身后的符纸。

当她的指尖才碰触到符咒的边缘时，方才的晴空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黑云。

忽起的风吹开了林悦安的手，让她没了机会碰触自己布下的符篆。

狂风迷乱人眼，再睁开时所见的景象，惊得林悦安张圆了嘴。

十二只灵体复制粘贴成了12x12的方阵，顺序也被打乱，完全看不出哪只才是她要接走的灵。

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姑娘执意如此，那便从阵中寻出十二人接走吧。

不过，只得看，摸不得。若是择错了一人，这十二人也就都不能随姑娘回往阳间。”

老者出言和善，可字句中都带了危险。

“你这……”

面对如此无理的要求以及庞大的数字，林悦安有些按不住自己瞬间而起的暴躁情绪。

想说什么反驳几句过过嘴瘾，却被苏止喻拦了下来。

苏止喻拱手相问：“老先生说话算话？”

老者和蔼对言：“自然。”

两人对话让林悦安满脸问号，从144人中带正确的12人走？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悦安看了看苏止喻，又看了看复制粘贴的十二张人脸。

她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做了个“您请”的手势，将苏止喻让到了前面。

苏止喻自信的走进了方阵中。

一排一排的走下来，总能坚定的停在一只灵体身边，确定的话说的好像不经过大脑一样简单。

很快。

快到林悦安都没回过神来。

面前的方阵只留下了苏止喻指明的12人。

“确定了？”老者最终确认着苏止喻的答案。

他没答话，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者笑颜舒展，挥袖驱散了烟云：“果然是寿元未尽，那便带回阳间吧。”

音落，还未等两人解开咒文、摇起布幡，他们便与十二灵体回到了废旧的大楼中。

“橙汁！”小鬼第一时间扑进了林悦安的怀里，也被林悦安第一时间抓着领子扔了出去。

“什么嘛，这么小气。”被抛出去的小鬼嘟嘴抱怨，目光斜睨着苏止喻身后的十二只灵体。

“做的不错诶，这么快就都带回来了！看来孟姐姐的阵法退步了呢。”

林悦安解着符咒也不耽误与小鬼间的闲聊：“孟姐姐？孟婆？可那不是位老爷爷吗？”

小鬼闻言笑出了声：“总为人形，换换外表换换心情喽。”

这段营养稀薄的谈话，便在此打住，没了下文。

除了小鬼，三人一具一具的将人偶与灵体重合，让他们变回了原本属于“人”的模样。

后由月巴对照着地地和唐辛子远程统计过的名单，趁着月色正深，将十二人都送回了各自的家中。

顺便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让这次诡异的经历，变成了永恒的秘密。　

“还差一人。”

送完了全部十二人后，林悦安捏着手里的名单轻声嘟囔着。

女孩在照片里笑的恬静，眼里满是美好。

小鬼凑上前，看着她手里的名单。

“哦！我记得她！承载灵体的瓷偶碎掉了，所以必须往生了呢，葬礼就在明天。”

“哦不，是今天。”

看着渐升起的阳光，小鬼改变了所说的时间。

迎着朝阳，林悦安感觉胸口闷得很。

一口气哽在喉间，她想起了那天游乐园里碎在她身边的瓷偶。

万事总有遗憾，即便是能力逆天的修士，也不能补全。

苏止喻静站在林悦安身后，看着少女因抽泣微微颤动的身子。

他缓缓抬起手，想将她揽进自己怀中。

可林悦安没给他机会。

她仰面收回不断从眼中涌出的晶莹，抹掉面颊泪痕转身：“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

身着黑衣，手抱捧花，林悦安与苏止喻出现在了女孩的公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