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烛连天放开她，将她圈在怀里，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我说过，不论我是谁，曾经做过什么，都是你的阿夏。你还是叫我阿夏吧。“

“阿……“云澈没了胆子，蜷了蜷身子，直接道：“能放我走吗？“

“不能。“烛连天严肃地摇头：“你吃了我的饭，吃了我的豆腐，还睡了我，放你走了，我可就亏惨了。“

云澈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细数下去好像句句都是事实。于是又问：“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陪着我，爱上我，以后长大跟我成亲。“神情仍然正经得像在谈论公事。

云澈眼神躲躲闪闪，除了第一句，其余的话她都没当真：“我一直跟着你，吃你做的饭，吃你的豆腐，跟你睡觉，你不就更亏了？放我走吧。“

“只要你在我身边，谁还去管那么多？“烛连天舔了舔她的耳朵，“就不放你走，看你怎么办。“

云澈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小甜点，随时都有可能被魔君大人吃得渣都不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滑稽的想法：要是魔君对她有真心，该多好。

又窃笑自己太过贪婪，想要的太多。

一句没经过思考的话却脱口而出：“那你能对我多好呢？“说完之后心忽地一跳:这可是魔君呀？万一他恼了怎么办？

“比你想的更好。“

云澈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借这句话壮胆，她破罐子破摔：“你对我，是用心的吗？“

烛连天摇头否决：“我怎么可能用得了心呢？我的心，早就在你那里了。“

这句话恍如幽幽黑暗中的一缕明火，将一切曾经经受的苦难蒸发得只剩一丝烟雾。云澈的心也被这一缕火焰照得亮堂堂的，所以的恐惧都像影子一般缩到角落，让她得以大口呼吸。

然而这抹火焰太亮了，几乎超过了她能接受的程度。她没有勇气义无反顾地相信他，生怕这不过是她的一个只维持片刻的幻觉。

百感交集，云澈没忍住轻轻抽噎起来。

烛连天拍拍她的背：“乖，我不会对你不好。契约都签了，你还会怕我食言？“

越哄越哄不住。

烛连天无法，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泪水洇湿一大片衣襟。

一直哭到天黑，云澈好容易才平静下来。

烛连天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捉了只兔子，如之前一样烤得油亮焦黄，一口一口喂给她。

他身上很结实，嘴唇却是柔软的。柔柔的唇瓣一下一下扫过她，令她心里直痒痒。这样吃着兔子肉，舌头却尝不到烤兔子的味道。她舔着嘴唇，总觉得这种吃法比起让她自己吃更发馋。她偷偷地瞟着烛连天，心想，这一刻，他总归是她的吧？

烛连天不愿窥探她在想些什么，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眼中唯有她一个人。

一只兔子还没吃完，桓漠就远远抱着昏迷不醒的木鬼走了过来。他衣衫褴褛，血流不止，看起来全身就像是被野兽爪子挠过一样。

木鬼倒是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秀眉紧缩，不知梦见些什么。

桓漠轻轻把木鬼放到地上，朝烛连天行礼：“谢君上成全。“

烛连天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道：“你不如谢木鬼。“

桓漠表情一凝，有些扭曲。他争辩道：“她这三千年来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病，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我已经受不了了……“

“我救她时就曾告诉过你代价，问你能不能接受，你回答可以。“烛连天把肉串递给云澈，看她的眼神柔和如水，说话的声音却寒如冰霜。

桓漠仍然不服气：“这世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我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明白，我怎么可能受得了她！“

烛连天低头，看着认真吃肉的云澈，无奈地笑了：“我等了她这么久，她也不明白。“

察觉到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云澈懵懂抬头，发生了什么事？

“谁比得上君上你……“桓漠握紧拳头，全身发抖:“我愿辞去值守大执门一职，进入大执门阵内。除非恨意消融，执念堪破，否则不再归来。“

烛连天嗯了声，手一挥：“去吧。“

桓漠起身，将木鬼抱到屋里去，又拿起木鬼采药的篮子，一边嚼着药一边往峡谷的方向走了。

云澈戳戳烛连天，告状：“他拿了木姐姐的药。“

烛连天擦擦她油腻腻的手，解释道：“那些药本来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木鬼自神魔大战中受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丧失神智，变成性情暴躁的怪物，就如今天你见到的那样。桓漠不愿意出手伤她，一直都是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木鬼发狂最严重的时候，连桓漠都认不出来。桓漠脸上的伤，有大半都是她抓出来的。然而木鬼恢复意识以后，只以为自己突然晕倒了，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