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渣了谁(5)

作者:阆都 阅读记录

沈夏和沈承面面相觑满眼疑惑,但大叔说完便羞涩地转过头,没再和他们搭话的意思。

直到对面那一家行动,他们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车上放行礼的地方并不是像高铁那样靠着两边,而是在座位上面,比座位稍微窄一点,像是上下两张的床。

对面的那对夫妻把大袋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放置到座位下的空隙中,然后让孩子踩着桌子到上面去睡觉,上面本来就窄,还留着实在无处安放的行礼,只能侧着睡。

对于那个孩子来说可能还算轻松,沈夏比她大一号就只能缩手缩脚,背后和脚下都是行礼,她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一只手蜷曲垫在太阳穴下,小腿肚磕着大叔的行礼,是一桶猪油,用用完的没有标签的油桶装了七八层满。

沈夏完全不懂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当作行礼带在身上,但她不好意思问,那是她过去的生活没有接触过的人,朴实地近乎呆滞,让人想起余华小说中的人物,或者《白鹿原》中某个配角,亦或她以前看过知青文学中的某个村民,总之是那种她以为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仅存在某些古老读物中的人物角色,供那些年华老去的人回忆青春用。

她生于大山中,但父母早早把她带到务工的沿海城市,据沈承说她刚来蓉城时是三句普通话中掺杂着一句家乡方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对家乡的记忆所剩寥寥。

她理所应当地觉得周边的世界便是世上的一切,最穷的人也顶多和她们家差不多,住着别人的房子,父母每天起早贪黑,不是什么几厅几室的房子,就十几个平方一家三口住,床是上下床,父母睡下面,她睡上面。

说实话,她从小到大去同学家玩从来没有见过比她家更穷,她印象中的穷人就是她家人的样子。

她没想过世界上还有带着猪油坐火车皮肤黝黑的大叔,更没想和他相遇,更没想过还会和他搭话。

她乱七八糟地瞎想,地下的大叔睡的很熟,沈承环抱在胸前的手落在膝上,睡相安稳。

车厢静谧,仿佛只有她一个人醒着。

我似乎变娇气了些,她想。

车上的灯晚上也亮着,她睡不着,停车时咣当咣当的声音,她睡不着,夜里天气凉了,她睡不着。

明明小时候自己在灯光和电视声中也能睡的安稳,她默默反省着自己,然后开始挑剔环境,比如在家里时床没有离灯怎么近,又比如她蜷曲的身体真的太难受了还不如坐在地下舒服……

她胡乱想了睡去又很快醒来,看看灯又看看外面的天色,接着胡乱睡去。

沈夏彻底醒来时精神无比的差,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踩着桌子到座位后也没什么胃口,连手机也不玩了,把书包抱在怀里缩着座位上吸着清晨的空气,然后默默对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外面也没什么景色,不是绿树就是农田,倒映在沈夏的瞳孔中。

第二天晚上沈夏十分谦让地床位给了沈承,沈承怪异看她一眼,欣然接纳。

这天晚上沈夏依旧没睡好,她的腿伸不直,只能弯着,灯光依旧亮如白昼,她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黑黢黢的一边,等距离的路灯照亮她睡意全无的脸孔。

她没憋住又去了趟厕所,今天过道的情况比昨天还糟糕,又过了一天,车上不能洗澡又没有空调,大家齐刷刷团在过道上,异味扑鼻,她屏住呼吸在行礼和睡着的人中找到道路,回到座位也不知是心理上的原因还是真的粘到了身上,鼻端始终萦绕着异味。

她剥了一个青皮的橘子放在桌上,到天色微曦才睡去,醒来后双眼放空,宛如没有灵魂的木偶。

到站下车时,沈承用手肘撞了一下她才反映过来,麻木地挤过拥挤的人群下车。

吃顿饭后继续坐车,高铁轻轨公交,最后是摩托,行礼放在车前,呼啦跑过没有水泥的土路,扬起黄土。

沈夏慢慢清醒了起来,一来是摩托带起风确实醒神,二是山上似乎昨夜或者清晨下了场雨,气温骤降,仿佛秋末春初,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唰的立起。

她早已忘记面容的爷爷奶奶听到声音聚拢来,穿着长袖,沈夏说不出那种衣服是什么样式,不是衬衫也不是夹克,她爸妈买衣服寄回去是和店员说那种叫“适合老年人的衣服”。

她下了,走过几颗结着果实的梨树,冲着两位老人笑了笑,跟着他们来到屋子。

以上,是几乎要了沈夏半条命的回家路。

第 3 章

九月1号那天,沈夏迟了一步体会到了庄琳的不安。

其实在上课前沈夏的心情都是平静的,高三是独人独座,虽然周围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但她来复读又不是为了和学弟学妹认识,淡定地掏出《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准备找张往年的卷子做,书的封面有些久了,打着卷儿,看上去像被翻过很多遍,翻开后才发现里面是全新的——她在看闲书的时候会把这本书摆在书桌上,做给那些想看的人看看,拿来拿去封面自然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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