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渣了谁(8)

作者:阆都 阅读记录

隔壁班的数学老师拖了课,还在孜孜不倦地讲题,卷子投影在一半的黑板上,写满了笔记,他侧身在黑板上流利地画着函数的图片,最新的月考卷,最后一题的第二题。

她班级的数学老师不讲压轴题的后面两题,阮鸥就讲了第一题。

“选择性放弃,”阮鸥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去年做出这道题的比例,“还不如去检查检查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给你们讲了也是浪费时间,下次出题人换个方式出你们又不懂了。”

最终,那个圆脸带着黑框眼睛的数学老师在一众杠精的催出下做出了丧权辱国的决议,他把卷子一扔,说:“你们谁对这题有兴趣,下了课来我办公室给你们好好讲。”

一路胡思乱想,沈夏不出意外是最后到的一个复读生,几个学生包围着郑彤——她阔别三年的生物老师,三十多岁的模样,颧骨很高,鼻骨到两颊一片雀斑,微黄的头发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被黑色的发绳随意扎在脑后,短些的头发乱乱地落在颊边。

郑彤的风格就是简单粗暴,她以前教生物直接叫人直接在第几页的空白处记笔记,到了以后的课要复习直接翻页,明明白白,他们学校的生物成绩是能和比本校好一个档次的学校媲美的。

三年后的郑彤直截了当地和他们说今年本省的复读政策,以前是只要学籍在本地就可以在本地高考,不知道今年的政策会不会有变化,如果有变化户籍地不在本省的学生要自己负责。

听着几个外地学生一阵抖,郑彤看见了,补充道,“前几年的政策都是这样,今年大概率不会变化。”

然后郑彤刷刷地每个人发了一份保证书,看完签名。

最后的步骤是走流程,叫他们好好读书,他们月考没一个进年段前50的,哦,除了沈夏,文科年段第五,好好努力。

沈夏顶着其他复读生羡慕嫉妒恨的复杂目光出了办公室,心情平静地走回教室,整理完乱七八糟的桌面,抬头一看,几个坐在前排的同学回头用一种动物园看羊驼的目光打量她,那种眼巴巴望着她又没钱体验特色项目亲手喂草泥马的渴望目光。

触及沈夏的目光,他们急忙移开目光。

沈夏一阵恶寒,她用手拉一把姚白衣服的一角,“他们怎么啦,偷偷看我。”

姚白翻了个白眼,冷笑:“刚才老师宣布了这次月考的成绩。”

“然后呢?”

“某人第五,”姚白的白眼快翻到天上,“某人说她的水平和差不多,我妈和我说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没和我说同龄女生的嘴也靠不住,呵呵。”

沈夏想了想,“在那些清北的人眼中我们的水平是差不多的,一样low,地上的渣渣。”

姚白快哭了,“我就想上个好点的二本,和清北的大佬也就差两百多分。”

隔着镜片,沈夏都能感觉到她眼角隐隐的泪光,像一只怕主人抛弃的狗子,沈夏不禁摸了摸她的头,“会考上的,不难,努力就好。”

“抱一个,”她软着声音,“我要沾了沾学霸的仙气。”

“嗯,”沈夏张开怀抱,“给你抱。”

姚白的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不是言情小说中什么少年感十足肥皂味,花一样馨香,远比肥皂味奢侈。

她比姚白高许多,姚白环着她的腰,她看见姚白桌上红痕纵横的卷子。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今年也是沈夏第一次遇到非语数英老师担任班主任的情况,是地理老师,中年愤青,酷爱条纹衫,讲课特点是每次讲到国外便拉踩国内,讲德国鲁尔区环境整治吐槽一下国内环境越来越差,讲美国农业吐槽一下国内农业机械化不够,讲日本森林绿化率能吐槽一下中国是怎么低价把森林做出木筷卖给日本,等等行为不一一列举。

同班同学一直很好奇同办公室那么多年,政治老师怎么还没有给他洗洗脑子,让他整天讲这些非常不马列的东西。

当上班主任后,宋愤青多了一个所有班主任的通病,专业课和班会课掺杂不清。

宋松颜,是的,沈夏不太明白他父母怎么想的取这么个名字,听上去像是“我辈孤且直”的林下君子,实际是不油腻但也不英挺的普通大叔。

宋松颜很激动的说“我们班这次出了年段第五”,完全没有提沈夏的复读生身份,以及如果不是复读生,沈夏也该是旁边重点班的人,接着他继续很激动的说本班级其他年段前45名的学生,最后加上套话,高三是高中生涯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年,大家要好好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宋松颜多年年再回想这段复读的时光,年少时南方闷热的夏天,难耐的冬季,不会下雪的温度,四季皆在阳光的笼罩下,沐浴在阳光中少年少女以及中年男女的面孔大多已经记不清了,最为清晰的竟然是那句话“好好努力,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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