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摸着墓塔，塔泪如雨下。在李弦心中，妙灯僧人即像父亲又像朋友，他教自己武功，教自己做人的道理，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但是他也会像朋友一样跟自己诉说他的秘密，会拜托自己事情。妙灯僧人给了李弦在大业立足的能力，是李弦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却突然就没了，连个面都没见到，只剩下这么个冰冷的佛塔。李弦跪在地上，头顶着墓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丑时，李弦呆呆地坐在地上，靠着墓塔，双眼红肿，鼻头通红。突然李弦眼睛动了动，看了看四周，喊了一声：“出来吧！躲什么，怕我告发你吗？”由于哭的太多了，嗓子都哑了，颗粒状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间。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清冷的月光下，隐隐绰绰的树影。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墓塔后面走了出来，是廖参。李弦站起来走向廖参，廖参却往后退，拉开了和李弦之间的距离，警惕地看着李弦。

“你怕什么，你武功那么高还怕我吗？我连武器都没带。”李弦站住，看着廖参。

“你没带匕首、暗器什么的？”

“没有，我见你干嘛要带那些！”

“你不怪我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师父他杀了我的父母，他是怕我将来报复他才收养了我，想趁我小的时候将我握在手里。”廖参突然激动地说道。

李弦被廖参的话弄蒙了，一头雾水，“你在瞎说什么？”

“是皇上亲口跟我说的。”

“皇上他跟你说什么了？”李弦盯着廖参，面容严肃。

“皇上说我父亲吴城是当年飞勇候吴犷的独子，跟皇上是很好的朋友，受先帝喜爱，年纪轻轻就成为少府侍中在皇帝身边侍奉。当年太子兵败出逃，先皇意识到太子被诬陷后，让我父亲带着皇上的手谕去追回太子，让追兵结束对太子的征讨。可是师父却受其他皇子之命，为了至太子于死地去拦截我父亲。虽然师父当时是蒙着面装成山贼的样子，但是还是被我父亲发现了些端倪。师父怕被我父亲告发，便纵火烧死了我父亲一家，所以皇上原本以为我已经死了。皇上说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很像父亲，后来越看越像，直到前段时间皇上问了我的年岁生辰之后才确定我是他好友的儿子。皇上告诉我当年的真相，让我不要认贼作父。”

“然后你就把师父杀了？”

“没有，我只是很生气，去找师父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师父什么都没说，只是拔出了我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他对不起我，只能以死谢罪，不过他死了别人肯定都以为是我杀的，让我赶紧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说完就抹脖子自杀了。”

听完廖参的话，李弦笑了。李弦明白师父最终选择自杀是为了保护廖参，廖参突然去质问师父，虽然质问的内容非常荒谬，但是师父肯定能猜出来皇上已经知道廖参的真实身份，为了逼走廖参，为了让皇上放过廖参，师父只能选择自杀，用死来告诉皇上自己什么都没告诉廖参，廖参什么都不知道。师父挣扎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有逃过皇上的追究，连失散多年的儿子和妻子都没机会再见一面就被逼死了，可是廖参却什么都不能知道。李弦感觉这一切就像命运的戏弄，逃不开，但是滑稽又可笑。

监视

李弦癫狂的大笑让廖参很懵，“你没事吧？”

李弦已经不能为师父找回公道，不能将事情大白天下，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瞒着廖参，让他摆脱危险。李弦收敛笑容，正经地说道：“官府在全城通缉你，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你相信我？”廖参以为李弦肯定会追问他很多细节。

“信，当然信。我们都是师父的弟子，从小一起长大。”

“可是我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没杀师父。”

“你还是走吧，师父的死是个大案子，官府为了立功很有可能不调查就给你强加罪名。”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为杀人犯。”

“师兄！你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你想成为死刑犯吗？”

廖参低着头，不说话。李弦看廖参这个样子，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通了，他会离开京城。李弦继续安慰他，“你这么有本事，在外面肯定也会闯出一番天地的，照顾好自己，经常给我写写信。我也不会一直在京城，等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去找你。”

“你在这里也要小心，别像我这样，莫名其妙就成了逃犯。”廖参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

李弦道别廖参后，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觉得京城像个无形牢笼，用权力、金钱和情感把人们困在这里离开不得。自己也是里面的囚犯之一，心甘情愿地呆在里面，不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