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无比的清晰和真实，醒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在梦里度过了一生。我把这个设想告诉所有人... ...但他们却只是告诉我：时间还长，我们还没有能力复制地球生态之类的屁话！嘻嘻，自然，自然又有什么用！地球只是人类科技前进过程中的绊脚石，我在乎的只是全人类的存亡！... ...”

尼古拉丝的神色癫狂，他用双手捂住脸部，哭泣似的喃喃道：“梦中我是一名前沿尖端科学家，醒来后我把技术都贡献给了联邦，可他们并不在意，只是称呼我一个疯子般的天才。”

“我不能再等了，梦中的审判日马上就要降临。”尼古拉丝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声音平静下来，“所以我用梦中未来的科技，加上我所研习的生物学，决定给大家一些小小的动力，帮助他们前进。”

“没错，是我——‘创造’了虫族！”

他的声音激昂，宛若正在大厅进行一场盛大的演讲，底下的掌声阵阵，声如雷霆。

但是这场演讲唯一的观众，夏时卿只是沉默。

尼古拉丝咳了咳，他好奇地道：“孩子，我看现在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能殖民全宇宙的程度了吧？”

夏时卿点点头。

尼古拉丝的眼睛中饱含水光：“真好啊，真好啊，这可是一个好时候，我看不到了... ...但是你们，你们就是我的眼睛！也是我为人类贡献的见证者！可以再次带我看到人类昌盛的那一天！”

“我相信你所说的，尼古拉丝先生。”夏时卿说。

“真的么？”尼古拉丝的眼睛一亮，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说道，“他们都以为我是疯子！”

夏时卿转着手里面开启录音功能的光脑，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只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您有没有想过，您在梦中梦到毁灭地球的那个强大的种族... ...到底是什么？”

尼古拉丝的眼神充满了混乱和迷茫：“对不起，我在醒来之后脑子里就时常多了一些色彩缤纷的记忆，耳朵也经常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因此回忆对我来说有些困难。”

他真的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

记忆渐渐在灰色的漩涡中浮现，那些梦中强大种族颤动的翅膀、滑动的腕足与附肢，还有毁灭之后仰天得意的嘶鸣声... ...

“他们的外型很像... ...”尼古拉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喃喃道：“... ...虫族？”

灰尘在这个尘封了足足千年的地下室中无声地跃动，四周除了风扇的嗡嗡声外，没有一丝声音。

夏时卿笑了笑：“果然是祖父悖论。”

尼古拉丝果然很早就疯了，早在五千年前。而且至今他的后代们还在重新履行祖先的疯狂。

“巴赫札维勒曾经提出这样一个假设：当你穿越回到父亲出生之前，杀死了你年轻的祖父，那么这个宇宙的你是否还存在呢？毕竟没了祖父，你的父亲就不会出生，自然‘你’也就不存在。”

“而推及到您的情况... ...到底先是梦中虫族的出现毁灭了地球，”她的眼睛眨了眨，“还是因为您梦醒之后的创造——而产生了虫族呢？”

这个悖论就如同一个无解的环，至少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上，是找不到答案的。

“我... ...不是我！”尼古拉丝的嘴唇蠕动，他缓缓地后退，就像面前的少女是一个可怖的怪物，“不是我... ...我是人类的功臣！”

他嘶声道：“如果没有我，你们又怎么能有这样的科技！以至于能殖民到全宇宙！嘻嘻，感谢我吧！全人类都应该感恩我尼古拉丝！我的雕像应该被放到联邦政府的中央，供人类瞻仰千年！直到历史终结的那一天！”

“我赞同林云博士的一句话：尼古拉丝，你是全人类的罪人。”

“什么！”尼古拉丝的面容扭曲，扑过来就要抓住那个冒犯他的后代，“你怎么敢！... ...”

夏时卿抬起眼帘，缓缓地道：“你的罪，就是过于傲慢。”

她一脚踢飞了桌子底下的能量盒。

“没有人能轻松地替全人类做出决定，这就是你的傲慢之处。把实现自己欲望包装成为了人类的大义，直到你死去，还在一直这样欺骗自己。”

“你胡说！以尼古拉丝的名义起誓，我会让你受到此世一切之痛苦！你的爱人，你所珍视的所有东西都会从你眼前消失！... ...”尼古拉丝气急败坏的身影在空气中一闪，他的投影就如同频率被干扰一样，扭曲狰狞的面容在空气中闪了闪，这才消失不见。

夏时卿有些无语：... ...这是什么败犬发言，还是比赛后的放狠话环节？

一个电子幽灵老爷爷，你去屏蔽个wifi信号都比垃圾话更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