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吃了一鞭，幸而这几日没再受伤，只是吃了这些苦，不知道妙妙会不会怪罪。

想到这里，宋眠苦笑一声。若真是妙妙的夫君，自己还在纠结妙妙怪不怪罪还有何意义？

他仍旧在中间那把椅子上坐下来，眸光盯向馒头。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嫉妒，但理智让他变得尽量平和。

“你寻肌骨草，是为了救人吧？你要救的是谁？”宋眠明知故问。

馒头那日听说一位姑娘找他，担心是妙妙知道消息上门来了，担忧了几日。但见今日宋眠神色如常，继续来审问他，便放下心来。呵，想必是这位大少爷在外的那些莺莺燕燕，原本也不足为奇。

馒头道：“小的只是好奇这肌骨草的神效，并没有什么人要救。”

“你要救的人，是你亲近之人。所以你甘愿孤身犯险，对吗？其实你想要这肌骨草也不难。我四下搜寻这些珍稀药草，本就是为了救治之用。你为何不直说，偏偏想了这偷盗的法子？”

馒头道：“小的却不知道少爷在说什么。”

“你不是我府上的下人。前几日，城中发现一具尸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说这是为何？”宋眠道。

“咳，这大约是长相相似吧。或者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馒头想到，原来那人还是死了。

宋眠暗暗观察着他，越发看他不顺眼起来。“你要肌骨草，我卖给你又如何？你何必用这种法子？你为了潜入宋府，痛下杀人，唯今之计，我只能把你交给官府了。”

“那人不是我杀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承认了？承认了便好。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官府已经通告了，他是被赌坊追债，一时情急跳下河而死。我出个价，你把肌骨草买了去便是。”

馒头没想到宋眠竟然诈他，暗悔失言，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肯这么好心？”眼神怀疑。

宋眠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隔着牢门。“我说话算话，只是肌骨草名贵，我也不要你多的钱，一千两银子一钱，如何？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绝不抵赖。”

“这么贵？”虽则师傅有些积蓄，但一千两银子仅得一钱，还是太贵了些。况且这制药未必一次性就能成功，用到的药草自是多多益善。算下来，倾家荡产也买不起。馒头盘算着，极为纠结。

“怎么？买不起？”宋眠说道。

馒头倒也没做作，接话道：“太贵了，你诚心要卖，能不能优惠一些？咱们能多要些。”

“你当我这里是摆地摊的，跟我讨价还价？你选择潜入宋家，想必也是提前打听过了。这肌骨草当初我寻来，便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真是叫做有价无市。你若出不起钱，便不买就是了。左右我宋眠也不缺你那些散碎银子。”

馒头看有希望，哪里舍得放过，伏低做小道：“便便宜些罢。你也说了，是为了救人。既然少爷有这颗悬壶济世之心，也不缺这些散碎银两，又何必跟我这般计较？这样罢，一百两，行不行？一百两我多要些。”他咬咬牙，实则这样对他们长期生活在荒野之中的人来说都已经是巨款了。

师傅救人不在乎银子多少，这些年下来攒了些养老钱，自己只能狠着心求求师傅先把这些银子拿出来应急，事后赚了加倍还给师傅了。

宋眠嗤笑了一声，道：“你就这点本事，怎么去救妙妙？怎么照顾好她一生一世？品行不端，行事鲁莽，实在是无能之辈。”

“妙妙？！”馒头猛地站起来，忽然想到宋眠狡猾多端，怕是又在诈他，又故作云淡风轻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别装了，妙妙此刻就在宋府。她余毒发作，昏迷后刚醒。既然你不认识，那便罢了。我还想着你是妙妙的夫君，便暂且放过你。”宋眠哼笑了声，转身欲走。

“宋眠，你别走！妙妙怎么了？她现在可好？”馒头耳尖，听见宋眠说他是妙妙的夫君，耳朵微动，但并未否认什么，却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看来他误会了什么，妙妙却也没有向他讲清楚。

“我有什么义务向你交代一个陌生人的情况吗？”

“是，我承认。我寻这肌骨草就是为了救妙妙，你带我去见见她罢。妙妙体弱，饮食上诸多禁忌，我在她身边放心些。”这倒是说的实话，只因为平时师傅给妙妙吃的那些药，需要格外注意饮食，以免和药性相冲。

宋眠神色有些黯然，低声吩咐道：“放他出来。”

宋眠在前面走，馒头在他身后紧跟着。他见宋眠也不说话，问道：“那肌骨草，一千两银子着实多了些。妙妙当初为了你，没少吃苦受罪。中毒也是因为你，我之所以不想直接过来要，就是担心你跟妙妙有什么牵扯。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