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冷峻，连目光都是冷淡的，一点也不像往日发疯前的征兆。

可他的手却按住了她的脖子和颈窝。

力气用的虽然不重，但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覃莳迅速回击，双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便在这时, 陆哲忽然问：“你觉得岳致为什么愿意帮你？”

他的声线平和，声音也是清冷的，但跟平常说话的的语气又有点不一样。

覃莳压住他的手臂，只要他一准备发力，她就能立即把他的手卸下来。

然而陆哲按着覃莳，却没有再加深力道。覃莳搞不懂他要干什么，皱着眉头看他，却见陆哲又向她走近了半步。

陆哲微微俯低头，对覃莳道：“你很清楚他为什么愿意帮你对不对？”

陆哲压了压唇角，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冲覃莳冷笑。

陆哲微微屈起了双膝，再倾身下来。原本比覃莳要高出大半个头的陆哲，便与覃莳的目光平视了。他看着覃莳的双眼，很平淡的问覃莳：“他凭什么帮你？啊？覃莳？”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似乎因为太过低声，显得他惯常冷淡的语气都变成了一种柔和。

本来做好准备来干架的覃莳，面对此情此景，十分错愕。

态度好像还可以，人也没有疯。没有过激的举动，所以这手是该给他卸了还是该再静观其变呢？

而且提到岳致为什么愿意帮覃莳的这个问题，覃莳也略有些心虚。

她不傻，自然知道岳致为什么会突然愿意要帮她。

岳致是想气死陆哲吧。

“你知道的对吧。”陆哲望着那只按在覃莳颈窝的拇指，又抬目望向覃莳双眼。

总不说话，有装傻充愣之嫌，似乎也不太好。覃莳面无表情道：“因为我一找他你就生气，所……”

陆哲突然笑了起来。

隔得那么近，他那突然上扬的眉眼里，氤氲了淡淡的笑意。

这笑意跟他那惯常的冷笑全然不同，是带着温度的，平和而柔软的。

陆哲轻声问：“可是我为什么会生气呢？”

他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他是那么喜欢控制所有人。

原书里，他寻找每个人的弱点，想要控制所有能够控制的人，用以为他所用。

金钱、权利、甚至于情感，都是他操纵的筹码。

他喜欢站在居高临下的立场去俯瞰所有他所摆布的人。如果他不能摆布，那就静待时机，直到那个弱点或软肋最终出现。

他厌恶每个与他不同立场的人，不能接受任何脱离他控制的事件。

他每次生气，不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听话吗？

覃莳看着他浅淡的笑意，那些不常出现的笑容很奇怪的出现在这张好似永远缺乏情绪的脸上。或许是没有习惯，覃莳觉得他这个样子比往常更令人心慌。

她抿抿唇，刚想说话，那按在脖颈上的手突然收紧了力道。

猝不及防的变故中，覃莳双手一紧瞬间发力，咔一声把陆哲那只手给卸了。

然而，便在此刻，她的唇覆上了一个冰凉的温度。

陆哲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的眉头蹙得很深。覃莳卸了他右手的那一下根本没在客气，疼痛从肩胛游走而下，钻心入肺，整条臂膀都再无处使力，那轻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便这样脱垂下来。

很痛，但却很值得。

因为没有声东击西，他就不可能得到一个这样的机会。

被吓呆了的覃莳企图后退，但她顶着门根本无处可退，她只好后缩起头。

然而还是没有多少的距离可以退避，他再次靠了上来，冰冷的唇带着竹叶的清香，堵住了覃莳所有的出路。

覃莳鼓着眼睛，看他那淡笑的眉眼深深的看着她的眼。

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之下，覃莳慌张的想要将陆哲推开，却没来由被更近的逼近。

慌乱的手忙脚乱的覃莳，因惊吓而呆愣住的覃莳，唇瓣是柔软且温暖的，带着馨甜入肺的香。

她浅褐纤长的睫毛微微的颤，那双灰褐的双瞳里全是他的身影。

……二十分钟，足够你赶来了吗？……

那个当下，他夹着电话，拎着那只将浴室弄得一团糟的小奶猫，明明心烦气躁，明明看着那乱成一团的浴室焦头烂额，可是为什么他还会问她——足够你赶过来吗？

如果他想要见到一个人，他从来只会说：“二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他从来不会问可以吗？

因为他不接受不可以。

那个时候，明明很生气，气到几乎无法自控，但他却突然只想要见到她。

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见到她。